有了高文采,這事進(jìn)程果真加快了許多,僅三日,高文采就把查來的結(jié)果放在了張國維的案頭。
“馬世英?”張國維看著紙上的名字,“此人從前是南京兵部主事,后來擅取公帑行賄,卸任去職,眼下就住在南京!”
張國維說著看向高文采,“他是同夏允彝有過節(jié)?”
“錦衣衛(wèi)查到的呢,就是你們這個考功私下同馬世英見面,同他說了陛下起復(fù)夏允彝同史可法二人的旨意,不過你猜,馬世英得知這件事后,他又聯(lián)系了哪個?”
高文采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有Φ蒙衩刭赓猓瑥垏S也熟悉了他這副模樣,渾不在意,認(rèn)真思考起了這問題來。
高文采也不打擾他,舉著茶盞轉(zhuǎn)著圈得看,好似手上這青瓷是世上絕無僅有之精品一樣。
不過他向來看不懂這些,只覺得這瓷上的顏色當(dāng)真好看。
“是周延儒!”
倏地,高文采聽到張國維的聲音,他放下茶盞抬頭看去,撫掌道:“張尚書難怪能得陛下信重,的確,就是這個周延儒,諾,這是截下的信件?!?
高文采說完,又從懷中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來,張國維不由失笑,“你偏要我先猜,我要猜不對,你還給不給我?”
“給自然是要給的,先聲明,我已經(jīng)看過了,里頭涉及的事不小,你自己衡量,你若不稟報陛下,我也要上報指揮使的?!备呶牟烧f道。
高文采神情不似玩笑,張國維也收了笑意,神情更是鄭重起來,待打開信封瞧見里頭說的東西,除了震驚之外,更是動了怒。
“豈有此理,他們竟然還妄想左右吏部,我本以為自錢謙益這事后,周延儒已是歇了起復(fù)的心思,不想他還在綢繆。”
“最早前,阮大鋮應(yīng)當(dāng)也是同他們一起的,當(dāng)初阮大鋮自以為能中進(jìn)士,便是通過南京吏部打點了京師的,不想陛下親自過問舞弊一案,阮大鋮氣死在大牢里頭,沒有供出他們,其一是沒來得及,第二呢,阮大鋮怕還想著周延儒能救一救他!”高文采說道。
張國維沉默著點了點頭,“夏允彝同史可法和周延儒不是一路人,周延儒想要送自己人入朝,只要有一個能得陛下信任,便有機(jī)會在陛下面前為他美。”
所以才費盡心機(jī)阻止夏允彝和史可法在丁憂之后重新入仕,而在南京,馬世英同他交情匪淺,又曾經(jīng)是南京兵部主事,要收買一個小小的考功有何難?
“說不定還不止馬世英一個,我的直覺,這背后牽扯大著呢,”高文采看向張國維,說著站起身來,“這件事就到這兒,你們?nèi)绾巫鑫冶悴还芰?,我還有事,再會!”
張國維立即收好手中書信,朝高文采行揖道:“多謝高同知相助!”
對方一副深藏功與名,只給張國維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待人離開后,張國維又將高文采給他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和信件仔細(xì)看了一通,而后寫了封信送去南京給鄭三俊,又取了封空白奏本,將這件事盡數(shù)寫下,命人送去給陛下。
離開了南京府衙的高文采走去了秦淮河邊一座小宅,這宅院原先是柳如是的宅子,如今換了主人。
高文采敲了門,很快里頭傳來腳步聲,“吱呀”一聲,一個丫鬟探出個腦袋,見了來人忙讓開了路,“高同知來了!”
里面的人聽到這聲呼喊,也從里頭跑了出來,高文采沒有進(jìn)屋,只站在門口拱手行禮道:“圓圓姑娘!”
這宅子如今住著的,正是陳圓圓。
“我姐姐在北京可還好?”陳圓圓一見到高文采便問道:“奴家能進(jìn)京看看她嗎?這么久不見,奴家也很想她呢!”
高文采見陳圓圓一副嬌嗔模樣,垂下眼眸,生硬道:“柳慧妃已是入宮,非必要不可出宮,圓圓姑娘也不好入宮,去了京師也是無用,不過姑娘若有什么東西要給柳慧妃,我可以為姑娘送入宮去!”
陳圓圓聞盡是失望之色,嘆了一聲,“香君姐姐也入京去了,奴家這兒人越來越少,罷了,高同知替奴家送封信給她吧!”
說完,陳圓圓朝屋中走去,很快便取了封信來,“勞煩高同知!”
“好!”高文采收了信便離開了這院子,走遠(yuǎn)后才嘆了一聲,“侯方域倒是好福氣,辦公差還能把美人接回京師去的?!?
這個陳圓圓,怕是見了這一幕,心中也有了想法,只不過可惜,她這副姿容,若是去了北京,沒人護(hù)著的情況下,怕也只有被人欺負(fù)的份!
......
夜色正濃,深秋的江南不免也添了幾分蕭索。
今日正是霜降,是秋季最后一個節(jié)氣,大抵而,這一日是晝夜溫差最大的時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