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連滾帶爬地沖出安樂堂,那股子陰森森的涼氣仿佛還黏在他后背上,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著。
寧貴人居然就這么死了,老大那邊還不知道怎么生氣呢。
他不敢回頭,腳下生風(fēng),一口氣跑回了審訊室。
“強(qiáng)哥!強(qiáng)哥!”
強(qiáng)子正坐在那,手里拿著塊磨刀石,一下一下地磨著一把短刀,刀刃在燭火下泛著寒光。
聽到二狗的聲音,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嚷嚷什么?總管不是讓你守著嗎?”
“不是啊強(qiáng)哥!”二狗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安樂堂的方向,話都說不利索了,“死了,寧貴人死了!”
強(qiáng)子磨刀的手猛地一頓,抬起頭,那雙總是沒什么情緒的眼睛里,終于露出了一絲驚訝。
“你說什么?”
“真的!小的親眼看見的她被趙淑妤送了進(jìn)來,嘴唇發(fā)紫,應(yīng)該是被毒死的?!?
“娘的!”強(qiáng)子氣憤地放下磨刀石,起身,“龐大海手也太黑了,連冷宮里的妃子都不放過!你趕緊去找老大,我去安樂堂守著。”
“嗯!”
強(qiáng)子說完,拎起桌上的燈籠,抬腿就往外走。
二狗也急忙奔麟德殿去。
很快,林鈺得知了寧蘭死亡的消息。
他瞬間有些恍惚。
趙淑妤不是答應(yīng)自己要救寧蘭的嗎?怎么還給毒死了?
林鈺想不明白,可眼下也沒時(shí)間耽擱,連忙和二狗奔安樂堂去。
安樂堂里比外面還要冷上幾分。
寧蘭醒了。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幾縷月光從破敗的窗欞透進(jìn)來,照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
這是哪?
她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塊冰冷的木板上,身上裹著一張粗糙的草席。
一股濃重的霉味和若有若無的尸臭味鉆進(jìn)鼻子里,讓她一陣反胃。
她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
一排排的停尸板,上面有的蓋著白布,有的空著。
角落里,幾只老鼠吱吱地叫著,飛快地竄過。
陰曹地府……
原來,人死了之后,就是來這種地方。
她想哭,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心中沒有悲傷,也沒有恐懼,只有一股滔天的恨意。
李萬天!
龐大海!
趙淑妤!
你們這些狗男女!
我寧蘭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我出身高貴,自幼錦衣玉食,為了你李萬天,我潔身自好,苦等多年。
可你呢?你這個(gè)無能的廢物!
自己不行,卻反過來污蔑我的清白!
將我打入冷宮,讓我受盡屈辱,最后還派人來將我毒殺!
還有那個(gè)龐大海!你個(gè)沒皮燕子的閹人,助紂為虐,為虎作倀!
最可恨的是那個(gè)趙淑妤。
平日里裝得一副端莊賢淑、與世無爭的樣子,沒想到心腸如此歹毒!
是你!
是你親手把毒藥灌進(jìn)了我的嘴里!
我恨!
我好恨?。?
寧蘭蜷縮起身子,將頭埋進(jìn)膝蓋里。
她不想哭,她覺得為這群人渣流淚不值得。
她要記住這張臉,記住這份恨,就算是下了十八層地獄,她也要化作厲鬼,回來找他們索命!
就在這時(shí),安樂堂外傳來說話聲。
“老大,寧貴人醒了?!?
“醒了?”
“對,她被送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但不知道為什么,居然醒了?!?
林鈺長舒口氣。
沒死就好。
自己雖然對寧蘭沒有太多感情,但她的性格和她的家庭都是可以利用的一環(huán)。
更何況自己與她有夫妻之實(shí)。
如果死了,甚是可惜。
看來趙淑妤還是想了辦法的。
那扇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寧蘭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警惕與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