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爆喝,如同平地驚雷,在嘈雜的文玩街上空炸響。
周圍的人群,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紛紛循聲望去。
葉安的腳步,也隨之頓住。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那個正死死盯著自己的白發(fā)老者身上
老者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唐裝,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雖然滿臉皺紋,但雙目卻炯炯有神,閃爍著睿智而精明的光芒
在他的身旁,一個同樣穿著唐裝,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正一臉緊張地,攙扶著他。
“爸,您怎么了?可別嚇我啊!”中年男人焦急地問道。
白發(fā)老者沒有理會他,一雙眼睛,依舊,如同鷹隼一般,銳利地,鎖定在葉安的身上。
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臉上,充滿了,激動、震驚、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
“小……小友,請留步!”
老者掙脫了中年男人的攙扶,邁著,有些踉蹌的步子,快步,朝著葉安,走了過來。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那不是……聚寶閣的秦老嗎?”
“秦老?就是那個,號稱‘江城眼’,玩了一輩子古董從沒打過眼的秦文山秦老爺子?”
“就是他!聽說,他老人家,已經(jīng)很久,不親自出來逛了,今天,怎么有興致,來這地攤街了?”
“看他那樣子,好像是,看上那個年輕人手里的東西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焦在葉安身上,充滿好奇和探究
那個,剛剛把羅盤賣給葉安的山羊胡攤主,更是,伸長了脖子,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難道……那破羅盤,真是個寶貝?”
一個不好的預(yù)感,在他心頭,油然而生。
秦文山,快步走到葉安面前,因為走得太急,氣息,還有些不穩(wěn)。
他先是,對著葉安,歉意地,拱了拱手。
“老朽,秦文山,唐突了,還望小友,海涵。”
他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語之間,充滿了客氣,完全沒有,一個行業(yè)泰斗,應(yīng)有的架子。
葉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有事?”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如水。
秦文山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在面對自己時,竟然,會是如此,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要知道,在整個江城,乃至江南地區(qū)的古玩界,他秦文山的名字,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就算是,那些身家億萬的富豪,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地,叫一聲“秦老”。
可眼前這個年輕人……
秦文山心中,雖然有些訝異,但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盯著葉安的口袋,用一種,近乎請求的語氣,說道:
“小友,可否,將你剛才,收入囊中的那件東西,借老朽,一觀?”
葉安的眉頭,微微一挑。
他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這羅盤的價值。
竟然,能讓這位,在古玩界,浸淫了一輩子的老行家,如此失態(tài)。
不過,東西,已經(jīng)到了他的手里。
自然,沒有,再交出去的道理。
“不方便?!?
葉安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
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秦文山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他身后的那個中年男人,更是,臉色一變,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年輕人,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我父親,只是想看看,你又不會,少塊肉!”
“松柏,不得無禮!”秦文山立刻,回頭,低聲呵斥道。
然后,他又轉(zhuǎn)過頭,對著葉安,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小友,你別誤會。老朽,只是,對你手中的那件東西,十分好奇。你放心,我絕無,覬覦之心。只要你,肯讓老朽,看上一眼,老朽,必有重謝!”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本支票簿,和一支鋼筆。
“只要小友點頭,這個數(shù),立刻,奉上!”
他撕下一張支票,在上面,迅速地,寫下了一串?dāng)?shù)字,然后,遞到了葉安的面前。
周圍的人,伸長了脖子,朝著那張支票看去。
當(dāng)他們,看清上面的數(shù)字時,頓時,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個,十,百,千,萬……十萬?!”
“我沒看錯吧?秦老,竟然,出十萬塊,就為了,看一眼那東西?”
“天吶!那小子,到底,是淘到什么寶貝了?”
那個山羊胡攤主,看到這一幕,更是,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
十萬!
那可是,整整,十萬塊??!
就為了,看一眼?
而他,剛剛,把那個寶貝,以五十塊錢的“白菜價”,賣了出去!
“噗——”
他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老血,差點,當(dāng)場,噴了出來。
悔??!
腸子,都快悔青了!
然而,面對,這足以,讓任何一個普通人,都為之瘋狂的,十萬塊支票。
葉安,卻是,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不賣?!?
聲音,不大,卻,斬釘截鐵。
秦文山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
他身后的中年男人秦松柏,更是,氣得,臉色鐵青。
“你小子,別給臉不要臉!我爸,好聲好氣地跟你商量,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十萬塊,都買不到你看一眼?你以為你那是什么?傳國玉璽嗎?”
葉安的目光,終于,從秦文山的臉上,移開,落在了秦松柏的身上。
他的眼神,很平靜。
但,秦松柏,在接觸到他目光的瞬間,卻,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一頭,來自遠(yuǎn)古的洪荒巨獸,給盯上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他后面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