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曼斯坦!那個蠢貨!為什么要去追擊那些叛徒?如果他能嚴(yán)格執(zhí)行計(jì)劃,直插敵軍的中路,我們不會輸!”德普勒王國的腓特烈三世,一個脾氣暴躁的老人,用力地捶打著桌面,咆哮道。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一旁的多瑞亞公國大公冷笑道,“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討論的,是怎么向那個女魔頭投降!或許,我們還能保住自已的腦袋和爵位!”
“投降?!”腓特烈三世霍然起身,怒視著他,“你忘了德克士公爵是怎么死的嗎?那個女魔頭,會把我們所有人的腦袋都砍下來,當(dāng)球踢!”
“那你說怎么辦?等死嗎?等著她的軍隊(duì)開到蘭尼斯特城下,把我們也做成京觀嗎?!”
“你……”
爭吵,謾罵,指責(zé),推諉。
這些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君主們,在絕對的末日面前,徹底撕下了虛偽的偽裝,露出了人性中最丑陋、最懦弱的一面。
就在密室內(nèi)的混亂即將達(dá)到時。
“吱呀——”
沉重的橡木門,被緩緩?fù)崎_。
一個嬌小的身影,在侍女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走了進(jìn)來。
爭吵聲,戛然而止。
所有國王的目光,都瞬間聚焦在了那個身影之上。
是艾可里里。
圣女艾可里里。
她還活著。
只是,此刻的她,看起來是那樣的脆弱。她換上了一身潔白的亞麻長裙,卻掩蓋不住那從內(nèi)到外透出的、紙一般的蒼白。她的左臂,被厚厚的繃帶吊在胸前,顯然也受了不輕的傷。那雙曾經(jīng)如同藍(lán)寶石般璀璨的眼眸,此刻也黯淡無光,寫滿了與她年齡不符的疲憊和憂慮。
但當(dāng)她的目光掃過全場時,那股與生俱來的、仿佛來自神明的威嚴(yán),還是讓所有喧嘩的國王,都下意識地閉上了嘴,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夠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虛弱,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現(xiàn)在不是爭吵和推卸責(zé)任的時候?!?
她掙開侍女的攙扶,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了圓桌的主位前。
“我們輸了?!彼届o地陳述著這個殘酷的事實(shí),“我們輸?shù)袅藨?zhàn)爭,但我們還沒有輸?shù)粢磺??!?
“圣女大人……”普利斯國王,也是這座王宮的主人,站起身,聲音顫抖地問道,“我們……還有希望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艾可里里的臉上。他們渴望從這張年輕的臉上,看到一絲希望的微光。
艾可里里沒有立刻回答。
她閉上了眼睛,仿佛在傾聽著什么。
良久,她才緩緩睜開雙眼。
那雙黯淡的眼眸深處,重新燃起了一點(diǎn)微弱,卻異常堅(jiān)定的火光。
“神,沒有拋棄我們?!?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就在剛才,我再次聽到了神啟?!?
“神指引我,前往世界的盡頭,那片被迷霧之?;\罩的傳說之島——喬利亞?!?
“喬利亞?”
“傳說中的圣島?”
國王們發(fā)出一陣壓抑的驚呼。那是只存在于最古老的史詩和神話中的地方,據(jù)說那是眾神最后離開凡間的踏板,是凡人不可踏足的禁區(qū)。
“在喬利亞的最高峰,沉睡著一把劍?!卑衫锢锏穆曇?,帶上了一絲神圣的意味,“一把由創(chuàng)世之初的光明與秩序鍛造而成的神之劍——‘破曉’。”
“傳說,‘破曉’擁有斬斷一切黑暗、邪惡與虛妄的力量?!?
“那個東方女皇,她的力量,不屬于這個世界。她的軍隊(duì),她那能噴射鋼鐵和火焰的妖法,都來自于我們無法理解的黑暗。凡人的刀劍,無法傷其分毫?!?
“只有‘破曉’,只有這柄神之劍,才能斬斷她與黑暗的鏈接,將她的妖法徹底粉碎!”
整個密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國王們面面相覷,他們無法分辨,這究竟是神明的指引,還是一個瀕死少女,在絕望中的胡亂語。
但……
他們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了。
就像一群即將溺死的人,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他們也會拼盡全力地抓住。
“圣女大人!”普利斯國王第一個單膝跪地,他用一種近乎狂熱的語氣說道,“我,普利斯王國,愿意為您提供最好的船只,最勇敢的水手!無論付出任何代價,我們都將送您前往喬利亞!”
“我們也是!”
“弗朗西斯王國,愿為您獻(xiàn)上最后的忠誠!”
“德普勒王國,愿為您掃清一切障礙!”
一個又一個國王,跪倒在地。
他們將最后的,也是全部的賭注,都押在了這個十四歲的少女,和那柄存在于傳說中的神之劍上。
看著跪倒在地的眾人,艾可里里那蒼白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她抬起頭,望向窗外那片被陰云籠罩的天空,仿佛能穿透云層,看到那個端坐于尸山血海之上的黑色身影。
沐瑤……
你等著。
我一定會回來。
帶著神的憤怒,和足以凈化一切的,破曉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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