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蘭也是喜上眉梢,一個勁地念叨著:“那就好,那就好,還是我兒子有本事,想得周到。”
一家人正說著話,院門忽然被輕輕敲響了。
“誰?。俊?
丁玲跑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是村西頭的趙老三。
一個平時跟丁浩家沒什么來往,甚至以前還說過丁浩閑話的漢子。
他手里端著一個大碗,碗里是剛出鍋的熱氣騰騰的野菜團(tuán)子,臉上帶著幾分局促和不好意思。
“浩……浩子在家不?”
趙老三探著頭。
“趙三叔,有事嗎?”
丁浩走了出來。
“那個……浩子,這是俺家剛做的,你嘗嘗?!?
趙老三把碗往前遞了遞。
“俺也沒啥好東西,就是一點心意。今天……今天多謝你分的肉,俺家那倆小子,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吃熊肉呢。”
他說著,黝黑的臉膛有些發(fā)紅。
“三叔你太客氣了,快進(jìn)屋坐?!?
丁浩笑著把他讓了進(jìn)來。
“不了不了,俺還得回去呢?!?
趙老三把碗硬塞到丁玲手里,轉(zhuǎn)身就要走。
“三叔,以后有啥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丁浩在他身后說了一句。
趙老三的腳步頓了一下,他回過頭,重重地點了點頭。
“哎!曉得了!”
看著趙老三的背影,丁浩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知道,這幾百斤熊肉,已經(jīng)開始發(fā)揮它應(yīng)有的價值了。
夜色如墨,寒風(fēng)卷著雪粒子,打在人臉上生疼。
在哈塘村村口一棵光禿禿的老槐樹后,一道黑影靜靜地站立著,與黑暗融為一體。
張志國將身體的大半都縮在樹干的陰影里,只露出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著丁浩家院子里的那場喧囂。
他看著村民們一個個從院子里走出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滿足和興奮,手里都拎著一塊血淋淋的熊肉。
他聽著那些發(fā)自肺腑的感謝和贊美,一句句“浩子敞亮”、“浩子有本事”的話,清晰地傳進(jìn)他的耳朵里。
張志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心里卻已經(jīng)沉了下去。
他來之前,預(yù)想過很多種情況,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幅場景。
這個叫丁浩的年輕人,手段太高明了。
一頭熊,幾百斤肉,就把整個村子的人心都給收買了。
現(xiàn)在再去問這些村民,別說是丁浩的壞話,恐怕連一句中立的評價都聽不到了。
他們只會把丁浩夸成一朵花。
這條路,走不通了。
張志國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哈塘村,像一個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幽靈。
他回到了財源鎮(zhèn)的大車店,房間里依舊是那股劣質(zhì)煙草和潮濕被褥混合的難聞氣味。
他脫掉外套,給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
冰冷的茶水,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
他在床邊坐下,從帆布包里拿出那個小本子。
本子上,“丁浩”兩個字被一個圈圈著。
他盯著那個名字,手指在粗糙的紙面上輕輕敲擊。
既然“現(xiàn)在的丁浩”已經(jīng)無懈可擊,那就去挖“過去的丁浩”。
一個人不可能憑空轉(zhuǎn)變。
從一個游手好閑的二流子,到一個文武雙全的英雄人物,這中間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那個所謂的“老軍醫(yī)”,就是最大的疑點。
但這個老軍醫(yī)來無影去無蹤,根本無從查起。
張志國換了一個思路。
>>他提起筆,在“丁浩”這個名字下面,畫了一條線,寫上了“社會關(guān)系”四個字。
他不相信,一個人能活得沒有一點仇家和齷齪。
尤其是丁浩這種有過“二流子”前科的人。
第二天,張志國沒有再去哈塘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