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她勉強恢復意識,右眼一陣劇痛,視野被血色模糊。她掙扎著爬起來,用左手摸了摸臉,觸到一片濕滑和某種柔軟的東西――那是她的眼球,在爆炸中脫出了眼眶。
劇痛幾乎讓她再次昏厥,但她咬緊牙關,撕下衣角,簡單包扎了傷口。任務還沒完成。
憑著僅存的左眼視力,她繼續(xù)向上爬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頂層房間內,叛軍頭目正慌亂地收拾文件,準備逃跑。
“站住。”莎彌拉的聲音因疼痛而嘶啞,卻依然堅定。
男人轉身舉弩,但她更快。匕首飛出,正中他的手腕。在男人慘叫的同時,她已經(jīng)沖上前,用最后一擊將他制服。
完成任務后,她才允許自己倒下。
她在后方醫(yī)院醒來時,右眼已被完全移除,綁上了一塊繃帶。醫(yī)生告訴她,她將被授予榮譽勛章,但也必須退役――諾克薩斯軍隊不允許有嚴重殘疾的士兵留在特種部隊。
“去他的規(guī)定?!鄙瘡浝吐曊f,試圖下床,卻因眩暈而差點摔倒。
一周后,她坐在軍事委員會辦公室里,面對一群高級軍官。他們正在審議她的去留問題。
“你的服役記錄令人印象深刻,士兵?!睘槭椎能姽僬f,“但規(guī)則很明確:身體殘疾者必須退役?!?
“我一只眼睛能做的比大多數(shù)士兵兩只眼睛還好?!鄙瘡浝瘩g。
“也許吧,但戰(zhàn)爭不是兒戲...”
“讓她證明自己。”一個柔和卻不容置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眾人轉頭,看見一個身著華貴黑袍的女人站在那兒。她看起來不像軍人,但軍官們見到她后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身體,連那位為首的軍官也微微頷首。
“樂芙蘭女士?!彼Ь吹卣f。
女人走近,深邃的眼睛凝視著莎彌拉:“我聽說過你的...表演。諾克薩斯欣賞才華,不論它以何種形式呈現(xiàn)。給她一個機會,讓她證明自己仍有價值。”
委員會同意了――顯然,沒人敢反對樂芙蘭的建議。
接下來的幾個月里,莎彌拉在樂芙蘭的“指導”下,適應了單眼視覺的戰(zhàn)斗。她學會了更依賴聽覺和直覺,動作變得更加狂野而不可預測。
“你的風格,它不僅僅是戰(zhàn)斗,而是一種藝術?!币淮斡柧毢?,樂芙蘭對她說,“但真正的藝術需要觀眾。諾克薩斯高層都是...保守的觀眾。你需要一個舞臺,證明你依然能夠為帝國效力?!?
莎彌拉擦拭著匕首:“給我任務就行?!?
“沒那么簡單?!睒奋教m輕笑,“你必須讓他們看見,你的‘殘疾’反而使你更加強大。就像斷翅的鳥兒學會更凌厲的飛行?!?
在樂芙蘭的安排下,莎彌拉獲得了一次表演機會――在軍事委員會面前展示她的戰(zhàn)斗技巧。她設計了一套結合了槍械、刀劍和移動的華麗動作,每一個旋轉、每一次射擊都精確計算,既彰顯致命的效率,又充滿戲劇性的美感。
表演那天,當她完成最后一個動作――一個雙槍連射后空翻,同時擊中七個目標――委員會成員們罕見地鼓掌了。
“令人驚嘆?!睘槭椎能姽俪姓J,“但我們還需要一次實戰(zhàn)檢驗?!?
樂芙蘭微笑著點頭:“當然。我正好有一個提議...”
莎彌拉站在叛亂的舒瑞婭村莊外,手中握著她最新獲得的裝備――一對定制手槍。她的任務是清除這里的叛軍頭目,與之前那次導致她失明的任務如出一轍。這是個考驗,她心知肚明。
“記住,”行動前,樂芙蘭的使者告訴她,“風格與實質同樣重要。”
莎彌拉咧嘴一笑:“一直都是?!?
她沖入村莊,不再像以前那樣謹慎潛行,而是大張旗鼓地宣告自己的到來。子彈與刀鋒在空中飛舞,她以一種近乎舞蹈的步伐穿梭于戰(zhàn)場,每一個動作都流暢而致命。叛軍們被她炫目的戰(zhàn)斗方式弄得暈頭轉向,完全無法預測她的下一步行動。
當她終于找到叛軍頭目――一個正在匆忙登上馬車的肥胖男人――時,她沒有立即殺他,而是繞著他的馬車旋轉、跳躍,子彈精準地打掉了他所有逃跑的路線,卻不傷他分毫。這種戲弄讓男人徹底崩潰,跪地求饒。
“為了薩勒姆?!彼p聲說,然后扣動扳機。
任務完成后,她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村莊中央,舉槍向天,鳴響七次――向委員會宣告任務完成的信號,也是她對那個躲在暗格中的小女孩的告別。
回到諾克薩斯后,她被召見至一座隱秘的高塔。房間里只有樂芙蘭一人等候。
“委員會對你的表現(xiàn)非常滿意。”樂芙蘭說,“他們同意為你設立一個特殊職位――‘榮耀行刑官’,直屬最高指揮部。你將執(zhí)行最危險的任務,用你獨特的...風格?!?
莎彌拉點頭,單眼注視著面前的女人:“而你?這就是你一直引導我走向的嗎?”
樂芙蘭的笑容神秘難測:“我引導所有人走向他們命定該去的地方,親愛的。你只需要知道,在我的...關照下,你的才華不會浪費在平凡的戰(zhàn)場上。”
莎彌拉接過委任狀,看著上面復雜的紋章和簽名。“我有一個條件,”她說,“我要自己選擇任務的方式,保持我的風格?!?
“當然?!睒奋教m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這就是為什么我選擇了你,莎彌拉。你不是普通的士兵,你是刀尖上的舞者,而諾克薩斯,將是你最廣闊的舞臺。”
走出高塔,莎彌拉望著腳下延展的諾克薩斯帝國,她失去右眼的那側視野依然有著無法忽視的空缺感,但此刻,這種感覺不再代表殘缺,而是一種提醒――她活過了災難,活過了痛苦,活過了每一次別人認為她不可能挺過的考驗。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枚舊徽章――那是她從薩勒姆帶走的唯一紀念品,上面刻著她早已淪陷故鄉(xiāng)的圖案。她輕輕吻了它,然后將其拋向身后的風中。
“表演繼續(xù)?!彼驼Z,步入下方等待她的廣闊舞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