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邦彥偏頭看了一眼高文采,高文采察覺到視線也歪了歪腦袋,二人俱是在對方臉上瞧見了疑惑,心知不是對方瞞著自己將消息送去了京師。
可若不是他們,還能是誰呢?
除了他二人,關于徐弘基的事,可是再沒有第三人知曉的啊!
不過,眼下二人也沒有時間去思考整件事情,既然圣旨來了,他們便朝著魏國公府而去。
魏國公不在府中,還是府中管家命仆從去將人請了回來,一起回來的還有徐弘基長子徐允爵和在南京國子監(jiān)中的次子徐文爵。
“不知陛下有何旨意,如此勞師動眾?”徐弘基心中隱有擔憂,入了院子后朝內(nèi)官問道,眼睛卻是瞟向陳邦彥和高文采。
他二人既然也在,想來是同清丈有關了。
徐允爵同徐文爵兄弟二人面色不佳,心中也多是忐忑,尤其是徐文爵,當初父兄二人的計劃他便不贊同,陛下既然有如此決心,他們便不該再陽奉陰違。
朝廷的錦衣衛(wèi)可不是吃素的,他們行事固然低調(diào)隱秘,可不保錦衣衛(wèi)還是能查出這些事情來。
但他作為家中次子,父兄二人并不會聽他的意見,當初他稍稍說了幾句,他們只當自己膽小怕事。
內(nèi)官抖了抖手上圣旨,笑著朝徐弘基道:“還請國公備好香案,具體何事,很快分曉!”
內(nèi)官臉上雖是笑著,可眼中并無恭敬之意,徐弘基心中有了數(shù),板了臉朝管家揮了揮手。
香案是在內(nèi)官進了府門就備著了,此刻見自家老爺示意,管事立即命人將香案抬了出來。
魏國公府女眷也穿戴齊整從后院走出,擠著站在一起,有的面帶擔憂,有的卻不以為意。
他們可是魏國公府!
一切準備就緒后,內(nèi)官清了清嗓子,看著所有人都跪下后便展開圣旨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紹膺天命,統(tǒng)御萬方...”
徐弘基心臟“砰砰”得跳著,他不清楚皇帝知道了多少事,又會對他做出何種處罰,但他并未像南和伯一般刁難陳邦彥,不至于削爵貶為庶民。
這陛下啊,做事手段愈發(fā)狠辣起來,絲毫不顧及他們這些勛貴的臉面,或許就是尋了由頭,便是要殺雞儆猴,好叫其他勛貴看著,今后刀落到他們頭上的時候,莫要反抗!
跪在一邊的高文采心中也是翻江倒海,到底是誰將這消息呈報上京?
對了...高文采突然想起暗處的那個人,難道會是此人不成?
若是如此,他定然不會是同勛貴一伙,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
“...然魏國公徐弘基,世受國恩,位列勛貴之首,不思竭忠報效,反行欺隱之謀,竟敢偽造田冊,詭寄田產(chǎn)于亡故鹽商名下,抗旨不尊,罔顧法紀。錦衣衛(wèi)查證確鑿,罪證昭然,本應嚴懲不貸...”
“然念其祖上功勛,且年邁昏聵,姑從寬宥,著即:降爵一等,為寧海侯,罰俸三年,以儆效尤,革去南京協(xié)同守備,不得再預軍務,限十日內(nèi)呈報真實田冊,若再隱匿分毫,定按欺君之罪嚴懲!”
“爾當深自悔悟,洗心革面,若再執(zhí)迷不悟,則國法森嚴,朕雖欲寬,亦不可得!”
內(nèi)官宣讀完,收起圣旨看向徐弘基,“寧海侯,接旨吧!”
稱呼直接改了,由國公降為侯,這讓徐弘基臉上很是難堪。
果然還是被錦衣衛(wèi)察覺了這些事,他們動作倒也真快,徐弘基抬眸看向高文采,果真是陛下的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