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學生并倪元璐、黃道周二人跟著高文采走入詔獄大門,眼前頓時昏暗起來,只有油燈的光照亮眼前這塊地方。
不知什么味道直沖鼻腔,其中一個已是忍不住,干嘔了好幾聲,涕淚橫流,用衣袖遮擋了口鼻才好一些。
走到盡頭,這味道也淡了一些,姓商的舉人抬頭看去,原來這塊開著好幾個氣窗透氣,看來詔獄也分三六九等,這邊的當屬舒適些的。
哼,還算他們識相!
“就這兒!”高文采停下腳步,指著一個牢房道:“一刻鐘,再想多,就留在這里頭陪你們的張先生吧!”
高文采說完便抬步離開了詔獄,倪元璐同黃道周站在牢門外,看著牢房中驚訝的張溥,拱了拱手道:“天如,好久不見?!?
“你...你們怎么來了?”張溥看向倪元璐,“是不是他們做錯了什么,陛下將他們也抓進來了?汝玉啊,他們年紀小不懂事,不該將他們抓進來??!”
這番話說完,三個學生“撲通”跪在地上,姓商的把準備的東西放在地上,哭著道:“先生高風亮節(jié),何以到如今這般,先生,朝廷冤枉您,學生定會救先生出去?!?
“哎...是老夫做錯了事,不能怪朝廷,更不能怪陛下,你們將來更是要成為朝廷肱骨的人―”
“朝廷冤枉先生,如此朝廷,學生如何還能―”
“住嘴,如此大逆不道之話如何能說?”張溥指著商舉人,嘴唇顫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倪元璐同黃道周對視一眼,聚在眼中看到了幾分無奈,黃道周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衣袖一揮道:“老夫受不了,先出去了?!?
受不了什么,沒有明說!
可以說受不了詔獄這氛圍,也可以說受不了張溥的冠冕堂皇。
倪元璐搖了搖頭,知道陳子龍定然是沒能說動張溥。
不過想來也是,陳子龍雖然也是復社重要成員,甚至能算得上元老,可他同張溥的政見卻從來不合。
張溥更傾向于通過科舉實現(xiàn)政治理想,他同周延儒的緊密聯(lián)系便是原因。
但陳子龍更注重經(jīng)世致用,主張務實,也因此會編纂《農(nóng)政全書》。
“罷了,都是各人的造化!”倪元璐也轉身離開,他相信不用自己和黃道周在此,這三個學生同張溥的談話,會很快出現(xiàn)在陛下的案頭。
“先生,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商舉人見人都走了,只剩他們幾個后,忙朝張溥問道。
張溥神色一變,當即舉起食指放在唇前,“隔墻有耳!”說罷又看了眼商舉人后頭兩個學生,俱是生面孔,也不知真的是學生,還是...
商舉人神情一變,立即點頭,而后轉頭道:“我同老師有幾句要緊話說,還請你們往后退退?!?
“我們也都是為了先生而來,怎的你能說,我們不能聽?”其中一人當即不滿,遂即朝張溥道:“張先生,我們大家都很擔心您,怕錦衣衛(wèi)給您用刑,先生可還好?”
張溥笑著點了點頭,“刑倒是沒用,只不過詔獄這地方,哎...”
“先生放心,我們都相信先生是清白的,定想辦法早日將先生救出去!”
張溥朝他們拱了拱手,繼而道:“只是玉明說我弟子,我有幾句家中事,想關照一下,還請兩位見諒?!?
聽張溥都這么說了,后面兩個學生才朝后退了幾步,可眼中到底透出幾股懷疑神色來,適才商舉人說的半句話,他們可是都聽見了。
商舉人也沒敢再開口,而是蹲下身去,撿了一根草根在地上寫了幾個字。
張溥同樣蹲下,寫道:“計劃不變!”
站在身后那二人看此情形,面上看不清什么神情,卻都已是攥緊了拳頭。
一刻鐘后,三人從詔獄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