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璐聽到聲音,笑著朝他們道:“出來了?想來你們也看到了,張溥身上并無傷痕,錦衣衛(wèi)并未對其用刑,你們也該放心?!?
商舉人點了點頭,朝倪元璐躬身致謝,“多謝大人,不過眼下沒有用刑,卻不代表今后不會,若朝廷執(zhí)意栽贓先生,學生等如何得知?”
“爾等以為如何?”倪元璐又問。
“每三日,讓學生探望先生,以確保審訊公正!”商舉人又道。
“好!”倪元璐直接應了下來。
商舉人沒想到這么順利,準備好據(jù)理力爭的話排不上了用場,呆了片刻后,便拱手告退,離開了北鎮(zhèn)撫司。
外頭等著的人見到人出來,已是有了喧鬧,片刻后才歇。
“哼,難怪江南如今成這副樣子,都是他們鬧的!”黃道周吹胡子瞪眼,“還不如讓陛下借機好好整治整治,讀書不像讀書,為師不像為師,天天想的便是歪門左道、投機取巧之法!”
“先生莫惱,有陛下在呢!”
黃道周“嗯”了一聲,甩了甩衣袖道:“本官得好好教導太子殿下,莫要讓他也學那些空談之舉,學問,還得務實為主!”
此時的詔獄中,張溥打開商舉人的包裹,里面放著一個食盒,一條氈毯,一個手爐。
手爐還冒著熱氣,里頭放著銀絲碳,保溫到明日一早想來沒有問題。
食盒打開后,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張溥用筷子夾了塊紅燒羊肉,聽到旁邊聲音傳來,“天如好福氣,進了詔獄還有人惦記給你送吃的!”
張溥笑了一聲,“玉繩兄過獎了,對了,這糕點不錯!”
食盒第二層是一盤點心,張溥拿了一塊,走到旁邊隔著欄桿遞過去,“嘗嘗!”
周延儒伸手接過,放入口中后說道:“是大順齋的桂花糕??!”
“大順齋是前年才在京師開的糕點鋪子,玉繩兄離開京師多年,竟然一口便能嘗出,果真厲害!”
周延儒“哼”了一聲,“彼此彼此!”
二人沒有再說什么,他們對面的楊維恒面上卻露出一分譏誚來。
難不成張溥還想著能脫身不成?
陛下這手段可不能小看,就剛剛那三個學生,哼,其中便有朝廷的人,可笑張溥玩弄人心,竟是連這一點都沒看出來。
也是,江南學生數(shù)萬,總不可能所有人都被他蒙在鼓中。
三個學生離開詔獄后,便各自散了,商舉人自去找他們一起的人商議接下去的安排。
另外一個垂頭喪氣,他從那句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話語中發(fā)現(xiàn),他所堅持的或許是錯的,張溥或許當真做了什么違反大明律的事。
多年的信仰一朝崩塌,頗是讓他不知所措,也不知所學到底有什么用?
他應該怎么做?他又該相信誰呢?
總不能再為虎作倀,然后呢...
另外一個年輕一些,在看到另外二人離開后,轉(zhuǎn)身又走進了北鎮(zhèn)撫司,躬身道:“學生聽兩位大人安排?!?
“也不用你多做什么,”倪元璐偏頭,看向黑黢黢的詔獄大門,“你只要將你所看到的,原原本本告訴其他人便是。”
“是,學生定會將今日所見同其他人說清楚,好讓他們知道,原來張先...張溥一直便是在利用我等...”學生面色沉痛,更是決定回去后寫幾篇文章勸勸那些執(zhí)迷不悟之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