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趙淑妤回到靜心齋,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
她打發(fā)走那兩個監(jiān)視她的太監(jiān),一個人來到臥房,將自己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床榻上。
衣服上還殘留著龐大海那令人作嘔的氣息,臉上火辣辣的疼,脫掉外袍才知道,自己身上竟青一塊紫一塊的。
她閉上眼睛,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龐大海那張猙獰扭曲的臉。
“賤人!”
“婊子!”
“我殺了你!”
那些惡毒的咒罵,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她蜷縮起身子,將臉埋在錦被里,無聲地啜泣起來。
十幾年的相敬如賓,原來都是假的。
那個平日里對她溫文爾雅,甚至帶著幾分討好的男人,原來是一頭披著人皮的野獸。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寧愿在宮里孤獨終老,寧愿去冷宮里陪著貴妃,也不愿意再和這個怪物有任何瓜葛。
不知哭了多久,她忽然摸到了胸前那個冰涼的小葫蘆。
林鈺……
這個名字,像一道溫暖的光,照進了她冰冷絕望的心。
她想起了他在御花園里,遞給自己那半闕情詩時,眼中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她的心,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她拿出那張被她視若珍寶的紙條,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一遍又一遍地看著。
那力透紙背的字跡,那情深意切的詩句,都讓她沉醉。
這個男人懂她。
他懂她這顆在深宮中早已枯寂的心,渴望的是什么。
和龐大海那個只知道權勢和控制的閹人比起來,林鈺簡直就是天上的謫仙。
一個為了權勢,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她,逼她去殺人。
一個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卻愿意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懇求她的幫助。
高下立判。
趙淑妤的心,徹底偏向了林鈺。
她將那張紙條,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那個男人的溫度。
她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幫林鈺。
不僅是為了救寧蘭,更是為了救她自己。
她不能再忍受龐大海的暴虐和控制了。
她要逃離這個牢籠,她要和那個叫林鈺的男人,在一起。
哪怕,他只是個太監(jiān)。
哪怕,只是精神上的慰藉,也足夠了。
就在這時,臥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
龐大海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燕窩粥,走了進來。
他臉上的瘋狂和狠厲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小心翼翼的討好和愧疚。
“淑妤……”他把燕窩粥放在床邊的桌上,聲音沙啞地說道:“我給你熬了你最喜歡喝的燕窩粥,你喝一點吧?”
趙淑妤沒有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龐大海在她床邊坐下,伸手想去碰她的臉,卻被她嫌惡地躲開了。
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淑妤……我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的……”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趙淑妤終于開口了,聲音冰冷得像一塊冰。
“人我已經(jīng)殺了?!?
龐大海的眼中,閃過一絲變態(tài)的狂喜。
“我知道,剛才牛牛他們已經(jīng)說了?!饼嫶蠛<拥卮曛?,“淑妤,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放心,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會對你動手動腳了!我發(fā)誓!”
趙淑妤在心里冷笑。
狗改不了吃屎。
你這種變態(tài),今天能打我,明天就能殺了我。
但她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說道:“我累了,想歇著了。”&l-->>t;br>“好好好,你歇著,你歇著?!饼嫶蠛_B忙站起身,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三回頭地走出臥房,輕輕地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