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幺不耐煩地瞪他一眼,正要繼續(xù)說教,褲兜里的手機卻“嗡嗡”地震動幾聲,于是便指著他交代:“下次再慢慢說,要不是你幺媽剛-->>才在這,我真想好好教訓你一下!”
畢竟是二十好幾的人,咋個還跟個木頭似的,若不因為都是程家人的話,程老幺還以為程萬利真的在這件事上吃里扒外了呢!
“幺爸,我曉得以后啥都先跟你請教?!背倘f利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從面上看去,確實是痛改前非了,加上手機那頭的人確實催的厲害,程老幺便冷哼一聲,叫著徐慶一起往外走。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程萬利咬緊了牙關(guān),片刻后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幺爸懷疑自己了?是,也不全是,再怎么說都是一家人,不至于鬧得那樣不愉快,這失去了劉車管這個幫手之后,再想知道逸意廠的內(nèi)情就有些棘手了。
“真是個蠢貨!”一想到剛才的混亂場景,就算是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的程萬利,也難免有些后背發(fā)涼。若不是他對幺爸足夠了解,只怕現(xiàn)在就是兩人一起坐著警車跟阿文一起回警局了。
想到這,程萬利便拿出手機,十分不耐煩地與電話那頭的叮囑幾句,然后又憤憤然地掛斷電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現(xiàn)在不僅沒有為自己解決麻煩,還要為了后續(xù)問題而花費大量金錢,這簡直是不劃算!
幾個深呼吸之后,程萬利才騎著摩托車離開。
遠遠地,兩個街道后,一群人正圍攏在一起,看起來似乎在爭執(zhí)什么,可瞧著又不像是打架,倒像是在議論某個事物。隨著人的增多,大家情緒更加激動起來。
“不就是一瓶紅牛嘛,等二回我贏了錢,給你買一屋子的紅牛!”說話的人信誓旦旦,語氣也很著急,生怕當事人不搭理自己似的,又放緩了聲音道:“老二啊,我家也不是沒有錢,得回老家了,絕對全還給你,你就看在大家是同個大隊的,再借我一些吧?!?
一陣絮絮叨叨后,徐慶就瞧著一張有些眼熟的面孔不耐煩地從口袋里拿出錢包,甩了一張百元大鈔過去,而曹二哥則是低聲下氣地道了無數(shù)聲好。
“這,不是老二嗎?”程老幺也看到了這一幕,當即就擠開人群,走到了程志強身旁,重重地拍打了下他的肩膀,問道:“老二,你也來啦?!?
“唔?!背讨緩娏晳T性地應了聲,后來察覺不對,神情緊張地解釋:“我,他們都說這里能賺大錢,我就來看看……”
瞧著程老二那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程老幺心頭火起,一把將他拽到身邊,低吼道:“你龜兒子還敢賭!嫌屋里錢多是不是?”
“老幺,就這一回,就這一回……他們說這次穩(wěn)賺!”程老二眼神渙散,滿口酒氣。
莊家不耐煩地敲敲桌子:“喂,還下不下注?要關(guān)門了!”
周圍賭徒們狂熱的目光、彌漫的煙味、程老二的哀求、還有剛才廠里那攤爛事帶來的憋屈……種種情緒混成一團,在程老幺胸腔里沖撞。他看著桌上那疊皺巴巴的鈔票,鬼使神差地,也從兜里掏出更厚的一沓,狠狠拍在桌上:“媽的,押17號!”
徐慶驚呆了:“師傅!你……”
程老幺卻像沒聽見,眼睛死死盯住了莊家手里的骰盅。
這些小數(shù)目有什么好玩的,要押就押最大的,一賠四十,這樣才過癮!
“師傅,這不太好吧?”徐慶表情為難,幾乎就要上手去幫忙把錢要回來,可莊家身旁還站著好幾個壯漢,各個都有著結(jié)實的肌肉和一臉橫肉,看著就不簡單。
“來了我這桌子上的錢,可沒有要回去的道理?!鼻f家冷冷一笑,隨后打開電腦開始下注。其他幾個人也分別掏錢,然后拿著一堆馬報開始研究起來。
每個人都稱自己的消息最為靈通,后來甚至還要打鬧起來,人越來越多,不算大的房間里的空氣也變得稀薄,尤其是還有人在這吸煙,更是嗆得人難受。
徐慶下意識地屏住了些許呼吸,總覺得眼前的環(huán)境比起之前在工廠里更為糟糕,煙霧環(huán)繞里,他甚至都覺得有些不太認識師傅了。不僅如此,就連眼前的這群人也格外陌生。
尤其是曹二哥,當初見他雖然有些畏畏縮縮的,可好歹也是個正值壯年的人。現(xiàn)如今不思進取,整日只顧著研究馬報,一雙眼睛布滿渾濁的血絲,就連腰桿也因為長期彎著而變成了羅鍋模樣。
無數(shù)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徐慶的胳膊上攀爬著許多的雞皮疙瘩,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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