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似乎有兩道無形的目光在激烈碰撞。
一道,是秦北望那老謀深算的試探與引誘。
另一道,是秦楓那洞穿一切,冰冷如萬載玄冰的審視。
空氣,再一次凝固。
秦北望臉上的笑容,在秦楓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顯得有些僵硬。
但他畢竟是浸淫權(quán)謀數(shù)十年的老狐貍。
這份僵硬,只持續(xù)了不到半個呼吸。
“呵呵……”
他再次發(fā)出一陣干笑,那雙陰鷙的眼睛微微一轉(zhuǎn),落在了被秦楓護在身后的秦月身上。
那道目光,瞬間變得“溫和”而“慈祥”,充滿了長輩對晚輩的“關切”。
“楓兒啊?!?
他的聲音壓低了,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嘆息。
“你看,月兒這孩子,臉色多差。”
秦楓的心,猛地一沉。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妹妹。
秦月本就虛弱,又被秦鴻志的神藏威壓所傷,此刻正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甚至微微發(fā)紫。
那雙清澈的眸子里,充滿了擔憂與后怕。
看到哥哥的目光,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想要讓他安心。
可這個笑容,卻像一根針,狠狠扎進了秦楓的心里!
秦北望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知道,他找到了這條小龍的逆鱗,也找到了他的軟肋!
“你這個做哥哥的,實力驚天,天賦絕倫,二爺爺佩服。”
“可月兒呢?”
“她體內(nèi)的寒毒,每個月都要發(fā)作一次,每一次都如同墜入九幽冰獄,痛不欲生?!?
“壓制寒毒的‘赤陽丹’,所用的主藥‘炎陽草’,只有我秦家后山的禁地才有?!?
“每一次采摘,都需要家族長老耗費功力。”
“楓兒,你就算再強,能上天入地,可月兒的丹藥……你總不能不讓她吃吧?”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是一柄重錘,一下一下,砸在秦楓的心口上。
每一個字,都化作了最惡毒的威脅!
“眼下,我們在這里打生打死,祠堂都毀了?!?
他環(huán)顧四周的廢墟,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
“這要是傳出去,其他家族會怎么看我們秦家?只會覺得我們是一盤散沙,一個笑話!”
“到時候,那些覬覦我秦家產(chǎn)業(yè)的豺狼,還不都得撲上來?”
“家族若是亂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到時候,誰來為月兒煉制丹藥?”
“誰,來保住她這條命?”
秦北望的語氣,由始至終都是那么的“語重心長”,仿佛真的是在為秦楓,為秦月,為整個家族的未來考慮。
可這番話里包裹的,卻是最冰冷,最無恥的毒藥!
秦楓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他不在乎秦家的死活。
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可妹妹……
秦北望說得沒錯,再過幾日,就是月兒體內(nèi)寒毒集中爆發(fā)的日子。
每一次,她都會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若沒有赤陽丹壓制,后果不堪設想!
他可以殺出去,可以帶著妹妹遠走高飛。
但沒有了秦家的資源,他去哪里找尋壓制寒含毒的靈藥?
看到秦楓臉上的遲疑,秦北望知道,火候到了。
他嘴角的笑意,越發(fā)深邃,如同一個掌控了一切的棋手。
“而且,楓兒,有件事,你可能誤會了?!?
他話鋒一轉(zhuǎn),臉上露出一抹“坦誠”之色。
“我們要月兒的心頭血,并非是為了瑤兒?!?
“瑤兒天縱奇才,根本不需要這種外物。”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自己孫女的驕傲。
“而是逍遙宗的那位三長老。”
“當初,我們將你的神瞳圣脈獻上,那位長老……將它賜給了他最看重的一位弟子。”
“但那弟子的體質(zhì),與你的神物并不完全契合,煉化過程十分艱難?!?
“那位長老推算出,唯有至親的,蘊含著同源血脈的心頭精血,才能作為引子,幫助那名弟子徹底煉化神瞳與圣脈?!?
“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
“這都是為了瑤兒在宗門的地位,為了我秦家的未來!”
“我們這些做族老的,何曾有過半分私心?”
一番話,將一切責任都推得干干凈凈!
仿佛他們不是奪人寶物的元兇,而只是一個身不由己,為了家族大義而奔走的“中間人”。
無恥!
顛倒黑白!
秦楓眼中的血焰,再次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他心中的殺意,幾乎要沖破天際!
但他,忍住了。
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他需要時間。
妹妹,也需要時間。
秦北望仿佛沒有看到秦楓眼中的殺意,他往前踏了一步,聲音變得極具蠱惑性。
“所以,楓兒,這個賭約,對你,對我們,對整個家族,都是最好的選擇!”
“一個月后,宗門大比之前,瑤兒會回來。”
“就在演武臺上,就在全族人的面前!”
“你們姐弟二人,公平一戰(zhàn)!”
“若瑤兒贏了,此事便就此了結(jié)?!?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貪婪與冰冷。
“你,只需乖乖交出一半的心頭血,完成三長老的囑托,我們便既往不咎?!?
“你依舊是秦家子弟,月兒的丹藥,家族也照常供應?!?
一半心頭血?
那與要了他的命,有何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