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達財拍拍候書辦的肩膀,“侯先生萬勿如此想,你一起去了,你家人連個安埋的人都沒有,逢年過節(jié)誰給他們香火,再說先生以后還要續(xù)侯家的香火不是?!?
候書辦看著吳達財呆了片刻道,“倒也是?!?
吳達財扶著他站起來,候書辦抹了淚水,看著桌面上的結(jié)狀道,“這狀子是要將官自己交的,還要在晚例會當眾讀一遍,焦大人絕對晚上不會回來,今日又是最后一日,這如何是好,屆時龐大人要是怪罪到我頭上,這書辦的差事又要沒了…”吳達財看著那絕望的候書辦,不知哪里來的一股氣,一把拿過狀子,“我去龐大人那里交?!?
…守備府的二堂,龐大人正坐在上首,右邊坐了龐丁,左邊坐著一個不認識的人。
龐雨見到有人過來,停了說話問道,“何事。”
吳達財悶著頭上去報了一聲,龐雨伸手接過狀子,看一遍之后抬頭向吳達財問道,“焦把總為何不自己來交?!?
“焦把總?cè)フ宜疇I的陳把總了。”
吳達財心頭跳得厲害,趕緊埋著頭道,“說是大人安排的?!?
龐雨不置可否,又看向狀子,“手印是否他自己的?”
“確實把總自己按的。”
吳達財說完偷眼看了一眼龐雨,這龐大人臉色平靜,心里也稍稍緩和了一些。
龐雨收起狀子,溫和的對吳達財?shù)?,“你叫吳達財,年后入的桐城壯班,先前在第一局?!?
“是,難為大人記得小人賤名。”
“來了中軍可還習慣?”
吳達財趕緊道,“習慣,每日還能跟著候書辦識字?!?
龐雨點點頭,“戰(zhàn)兵有戰(zhàn)兵的辛苦,中軍也會有中軍的難處,多學些東西總是好的,這軍中嘛,日后前途多的是。”
“小人一定賣力。”
只聽龐雨道,“狀子我收了,你先去吧?!?
吳達財松了一口氣,趕緊退出了二堂。
龐雨隨手把狀子遞給龐丁,龐丁接過后去了旁邊的側(cè)房,那是守備府里面存文檔的地方。
等龐丁回到堂內(nèi),龐雨朝著左手的江帆問道,“方才你說新的宿松知縣已去了上任,那陳仕輔應(yīng)當很快要回府城。”
江帆點點頭,“應(yīng)當明日便要到,屬下在府衙打聽到的,開漕時皮應(yīng)舉和陳仕輔都要在場敬神?!?
“開漕之后水營的船便要有多半要出門,安慶衛(wèi)的漕丁、漕頭還要雇船,好些挑夫也要充作船工?!?
龐雨沉吟道,“按往年慣例,他們至少要到十月才陸續(xù)返回,中間這幾個月,碼頭上的力量薄弱,我們要利用這幾個月完全控制碼頭。”
江帆立刻接道,“只是還有一障礙,便是安慶水營,這水營自成一體,以前的潘可大也插不了手,全都聽陳把總的,若是開漕后水營空了,可把那陳把總…等水營十月回來,便是一盤散沙?!?
龐雨瞇瞇眼睛,“陳把總是王公弼的心腹,只能暗里動手。
除了水營,其他的又如何?!?
“只要漕船都出了門,碼頭上便剩下漕幫、牙行,屬下已經(jīng)確定漕幫和牙行的各個頭目,漕幫無甚背景,牙行的后臺多,但如今少了士紳大家,只要陳仕輔肯出力,咱們能對付得了,只是還要找個動手的理由?!?
龐雨敲敲扶手,“以你在碼頭掌握的情報,咱們以什么理由最好?”
“漕幫之中羅教信徒眾多,還有少許白蓮教…”“那就用這個理由。”
龐雨站起身來,“你招募了多少人手?”
江帆跟著站起,“只有五人,都是碼頭上受漕幫排擠的挑夫,屬下看到這幾人好斗,便留在糧鋪中。”
龐雨看著江帆突然笑笑,“你可是想好了不回桐城快班,若是跟著本官,暫時不會給你安排官職,月餉自然是有的,但只能從劉掌柜那里領(lǐng)取?!?
江帆一躬身,“小人早就想明白了,無論有沒有官職,以后只跟著大人?!?
龐雨點點頭,“開漕確定是哪日?”
江帆抬頭看著龐雨,“是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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