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暗自懊惱時,忽然,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腰間。
蕭珩渾身一僵,猛地睜眼。
——她醒了?
他側(cè)眸看去,卻發(fā)現(xiàn)沈知楠仍舊閉著眼,只是無意識地往他這邊靠了靠,似乎在睡夢中尋找熱源。她的手臂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額頭抵在他肩側(cè),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像是終于尋到了舒適的位置。
蕭珩:“......”
他垂眸看著她,呼吸徹底亂了。
她的發(fā)絲散落在他的臂彎里,柔軟如綢,呼吸溫?zé)岬胤鬟^他的頸側(cè),激起一陣細(xì)微的戰(zhàn)栗。她的身體貼著他,隔著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肌膚的溫度。
——她竟睡得如此安穩(wěn)。
而他,卻連動都不敢動。
蕭珩盯著床頂?shù)某袎m,眸色深暗如夜。
——他該推開她的。
可他的手懸在半空,最終卻只是輕輕落在她的發(fā)間,指尖無意識地?fù)芘艘幌滤陌l(fā)絲。
——罷了。
他閉上眼,任由她的氣息將自己包裹。
這一夜,蕭珩一夜未眠。
直到天光微亮,窗外傳來晨鳥的啼鳴,他仍舊睜著眼,靜靜地看著懷里熟睡的人,始終未曾將她推開。
沈知楠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意識還未完全清醒,只覺得周身暖融融的,像是陷在一團溫?zé)岬脑评?。鼻尖縈繞著松木香的氣息,清冽又安穩(wěn),讓她忍不住又往熱源處蹭了蹭。
——等等,松木香?
她陡然僵住,混沌的思緒瞬間清明。
緩緩抬頭,入目是玄色中衣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線條分明的鎖骨。再往上,是男人修長的脖頸,凸起的喉結(jié),以及......蕭珩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沈知楠瞳孔一縮,昨夜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雨夜微涼,她邀他同榻而眠。
而現(xiàn)在,她整個人幾乎貼在他懷里,手臂還環(huán)著他的腰。
“......”
沈知楠耳尖瞬間燒了起來,連忙收回手,慌亂地退開些許,垂眸低聲道:“妾身失禮了。”
聲音細(xì)若蚊吶,帶著剛睡醒的微啞,還有掩飾不住的窘迫。
她不敢抬頭,只盯著錦被上的纏枝紋,指尖無意識地揪緊被角。
——她竟然......抱著他睡了一夜?
蕭珩其實早就醒了。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睡。
懷里的女人睡得極沉,呼吸均勻,溫?zé)岬臍庀⒎鬟^他的頸側(cè),像羽毛輕掃,撩得他心頭發(fā)癢。
他垂眸看著她,指尖無意識地繞著她的一縷發(fā)絲,竟覺得一夜的煎熬也并非全然難忍。
直到暗衛(wèi)的敲門聲響起,她才迷迷糊糊地醒來。
蕭珩看著她茫然揉眼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柔軟。
然而下一秒,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什么,身體猛地一僵,隨即慌亂退開,耳尖紅得幾乎滴血。
“妾身失禮了?!?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睫毛微微顫動,像受驚的蝶。
蕭珩看著她這副模樣,忽然覺得胸口那股郁結(jié)了一夜的躁意莫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喻的愉悅。
“無妨?!?
他聲音依舊平淡,卻比往日多了一絲溫度。
沈知楠垂著頭,懊惱得幾乎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怎么能睡得如此毫無防備?
更讓她窘迫的是,蕭珩竟然就這么任由她抱著,一動未動......
她偷偷抬眸瞥了他一眼,卻見他已起身走到屏風(fēng)后更衣,背影挺拔如松,看不出絲毫異樣。
——他果然......毫不在意。
沈知楠抿了抿唇,心底涌起一絲難以喻的澀然。
蕭珩穿戴整齊從屏風(fēng)后出來時,發(fā)現(xiàn)沈知楠還坐在床上,垂著頭,一副懊惱至極的模樣。
他眼底不自覺泛起一絲笑意,卻又很快斂去,淡淡道:“王妃不起嗎?”
沈知楠如夢初醒,連忙起身:“嗯?好......”
聲音里還帶著幾分慌亂,隨即匆匆繞過他,鉆進了屏風(fēng)后。
蕭珩看著她倉皇的背影,唇角微不可察地?fù)P了揚。
——原來他的王妃,也會有這樣無措的時候。
屏風(fēng)后,沈知楠捧起冷水拍了拍發(fā)燙的臉頰,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銅鏡中的女子雙頰緋紅,眸中水光瀲滟,哪還有平日端莊持重的模樣?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恢復(fù)平靜,可指尖卻仍有些發(fā)顫。
——不能再這樣了。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待她整理好衣袍走出屏風(fēng)時,蕭珩正站在窗邊,晨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襯得他愈發(fā)清冷矜貴。
“王爺。”她輕聲喚道,聲音已恢復(fù)往日的溫婉平靜。
蕭珩回眸看她,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一瞬,隨即淡淡道:“用過早膳便啟程?!?
“好。”
她垂眸應(yīng)聲,仿佛方才的窘迫從未發(fā)生過。
唯有耳根處那抹未褪的紅暈,泄露了她心底最真實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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