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知接下來,肯定會對我下手?!?
李如玉身體微微前傾。
曲元明虛弱地笑了笑,“書記,如果你是許安知,現(xiàn)在最頭疼的是什么?”
“他不敢動你?!崩钊缬裢O履_步。
“至少現(xiàn)在,明面上不敢。他甚至要派人來慰問你,表彰你,把你捧得更高?!?
“對?!?
曲元明贊許地點頭。
“捧得越高,摔下來就越?jīng)]聲音。但他心里那根刺,只會越扎越深。這口氣,他咽不下。更重要的是,塌方事件必須有一個交代。對上,對下,他都需要一個說法。”
曲元明頓了頓。
“滔天的輿論,像一場洪水。想要泄洪,就必須開一個口子,扔一個人出去,堵住悠悠眾口?!?
“一個替罪羊?!?
李如玉明白了。
一個足夠分量,又能和許安知完美切割,還能順理成章承擔所有責(zé)任的替罪羊。
還有誰比他更合適?
“交通局……馮國斌?!?
馮國斌,縣交通局局長,是許安知一手提拔起來的鐵桿親信。
這條出事的沿溪鄉(xiāng)公路,從立項、規(guī)劃到施工,交通局是絕對的行業(yè)主管部門。
工程質(zhì)量出了問題,交通局局長負有不可推卸的領(lǐng)導(dǎo)責(zé)任。
好一招棄車保帥!
許安知這條老狐貍,果然夠狠,連自己人都說賣就賣。
“沒錯,就是他。”
“馮國斌現(xiàn)在,在許安知眼里,就是那輛必須舍棄的車。只要把他推出去,許安知就能保住自己的帥,甚至還能撈一個揮淚斬馬謖的好名聲?!?
“我們不能讓他這么輕易就金蟬脫殼?!?
如果僅僅是犧牲一個馮國斌,對許安知而,不過是傷筋,遠未動骨。
等風(fēng)頭過去,他照樣是江安縣說一不二的許縣長。
“當然不能?!鼻鞒读顺蹲旖?。
“書記,我覺得……我們的思路可以再打開一點?!?
“哦?”李如玉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怎么說?”
“許安知想讓大家看人,我們就偏不看人?!?
“一個馮國斌倒下去,公眾的怒火會暫時平息。但憤怒的根源是什么?是路塌了。路為什么會塌?是工程質(zhì)量有問題?!?
“那么,工程質(zhì)量為什么會有問題?”
李如看著曲元明,“你是說……招投標?”
“對!”
“馮國斌只是一個執(zhí)行者,一個監(jiān)管者。但決定誰來修路,用什么材料修路,花多少錢修路的,是招投標環(huán)節(jié)!”
“公眾的視線是盲目的,但也是可以引導(dǎo)的。現(xiàn)在所有人都盯著塌方,盯著誰該負責(zé)。那我們就幫他們一把,讓他們看得更深一點?!?
“我們可以找一些懂行的人,在網(wǎng)上發(fā)帖,分析這次塌方事故的技術(shù)原因。是鋼筋標號不夠?還是水泥配比有問題?這些劣質(zhì)材料,是怎么通過驗收,進入工地的?”
“順著這條線,很自然就會引出一個問題,承建這條路的公司,到底是什么來頭?它是怎么中標的?”
“當公眾的怒火,從一個失職的局長,轉(zhuǎn)移到工程背后可能存在的官商勾結(jié)、利益輸送時您覺得……許縣長還能坐得住嗎?”
病房里一片死寂。
李如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太妙了!
這簡直是神來之筆!
許安知想用馮國斌這個點來熄滅整場大火。
而曲元明的計劃,卻是用馮國斌這個點當引信,去引爆工程招投標和資金監(jiān)管的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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