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國家開放,受到外來文化沖擊,不少人都認(rèn)為“國外的月亮圓,空氣香”,受到那所謂的自由文化熏陶短短幾年,就忘了本。
出國留學(xué)一百人,回來十人怕都不足。
更別說那些頂尖高端的人才。
如今翻譯資料的任務(wù)壓在他的身上,周沛源到底八十三歲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長嘆一口氣,渾濁的眼睛有些泛紅。
伸出手,在黃朝光的手背上拍了拍,道:“朝光,我國國力如今雖尚且稚嫩,也有不少人對國外心生向往之,但是,泱泱大國,數(shù)億人口,總有人胸懷一顆赤子之心?!?
“熬一熬,總能找到的。”
李明貴聞,點點頭,不再說話。
十幾分鐘后,黃朝光回來了。
他一推開門,就笑著道:“老師!您瞧瞧!一愣頭小子!是咱們京大的學(xué)生!在學(xué)英語呢!”
周沛源走過去,上下打量了李國棟一眼,又瞧了瞧他手里的錄音機(jī)。
李國棟一開始還有些警惕害怕。
在盯著周沛源看了幾眼后,他猛地想起來了!
這,這不是報紙上出現(xiàn)過的周沛源,以前京大的校長嗎?!
“周校長!”
他驚喜道,“我是京大的學(xué)生,萬萬沒想到居然能見到您!”
周沛源擺擺手,笑道:“早退休了,如今算不得什么校長?!?
他說著,讓黃朝光泡茶,又和他簡單交流了幾句。
之后問道:“你這錄音機(jī)里的英文,從哪里來的?是找外國人幫你錄的嗎?”
李國棟聞,頓時一愣,趕緊搖頭。
“不,不是的,這是一個……年輕人幫我錄的!他的英文非常好,幫我學(xué)英文,但是平常很忙沒有時間,所以錄音下來,方便我學(xué)習(xí)……”
李國棟將事情大致經(jīng)過說了一遍。
但是沈琰做生意的事情,他下意識沒告訴周沛源。
周沛源聞,微微一愣。
他沉寂片刻,問道:“他是哪里人?出過國嗎?家庭背景成分,你知不知道?”
李國棟萬萬沒想到周沛源會問這個。
當(dāng)下一問三不知,趕緊搖腦袋。
“周校長,您問的這些事,我都不太清楚,但是他就在我們學(xué)校西門的胡同巷子里住著,要是您想問的話,不然我?guī)湍宜俊?
周沛源來了興趣。
他沒想到,這么一口流暢英文的人,居然是國人?
“好,好!”
周沛源道:“你把他帶來,我且瞧瞧!”
…………
下午,三點多,李國棟就將沈琰帶來了。
沈琰問了幾句,對方支支吾吾,只說有重要的人要找自己。
于是沈琰就閉了嘴,跟著李國棟到了京大的單位宿舍。
推開門,一眼就瞧見了周沛源。
周沛源的身后,站著李明貴和黃朝光。
沈琰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周沛源。
這個年代,他是當(dāng)之無愧的巨擘,報紙上過數(shù)次,他怎么可能會不認(rèn)得?
尤其是九十年代,以他名字成立的基金會,專攻學(xué)術(shù)方向,十分權(quán)威具有分量。
沈琰到現(xiàn)在還記得。
上輩子,大哥沈軍的朋友圈,自從嫂子離開后,發(fā)過的唯一條動態(tài),就是沈浩獲得了基金會的資助。
多么榮譽(yù)驕傲。
而這一切的起源,就是面前的這位老者。
“周校長?!?
沈琰稍微吃驚了片刻,旋即就恢復(fù)了笑臉。
他微微鞠躬,道:“沒想到是周校長找我,真是令我驚訝?!?
周沛源揮揮手,示意他坐下,頗為欣賞的看著他:“你居然認(rèn)識我?!?
“周校長成果卓越,咱們祖國物理界的巨擘,我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
沈琰不知道周沛源找自己做什么。
但是。
面對如此淵博知識,且為祖國做出過重大貢獻(xiàn)的老者,他始終保持著敬畏之心。
周沛源當(dāng)下和沈琰淺聊了幾句。
令他驚訝的是,面前這個看起來尚且稚嫩的年輕人,知識儲備居然如此豐厚。
他的見解,都在未來的發(fā)展上,雖說和物理不搭邊,卻已經(jīng)足夠讓他震撼。
兩人越聊越投機(jī)。
實際上。
這是兩個時代的人思想上發(fā)出的碰撞。
令沈琰詫異的是,雖然周沛源上了年紀(jì),但是對于自己提出一些十分先進(jìn)的理念,他居然都清楚。
“咳咳……”
李明貴實在是沒忍住,輕輕咳嗽,提醒道:“老師,您可別忘了正事啊!”
“?。抗?!”
周沛源總算是想起來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又招呼著黃朝光從自己的工作臺上,將一份準(zhǔn)備好英文原稿件拿了過來。
“沈小友,實際上,今天讓你過來,是想讓你幫個忙?!?
周沛源說著,將稿件遞了過去。
“你看看,能不能翻譯,我年紀(jì)大了,眼睛不是很好,實在是吃力?!?
沈琰沒多想。
接過來。
大致掃了一眼。
他一愣,又驚愕的抬頭看了一眼周沛源。
后者仍舊笑吟吟的看著他,滿頭花白的頭發(fā),被窗口灌進(jìn)來的風(fēng)微微拂動。
他忽然明白,這一張紙的分量。
“我看看?!?
沈琰沒多說,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而后就這么逐字逐句的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