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夫人倒是比他想得開,一邊替他更換常服,一邊說道。
“老爺,在這京城,尤其是在天家,過于仁厚未必是福,殿下如此維護寧兒,震懾宵小,往后才無人敢欺到寧兒頭上,我倒覺得,這般甚好!總好過嫁個溫吞懦弱、連妻子都護不住的夫君?!?
衛(wèi)崢沉默片刻,最終也只能無奈一嘆。
夫人說得不無道理。
經(jīng)此一事,他算是徹底看清,那位坐在輪椅上的寧王,其心性,遠(yuǎn)非外人所能揣度。
處于風(fēng)暴中心的寧王府,卻依舊門庭深鎖,靜謐如常。
裴霽仿佛對外界因他而起的波瀾毫不知情,依舊每日在城西花圃與王府之間兩點一線,專注于他的花草和那不為人知的治療。
楊國公府膳廳內(nèi)。
晚膳時分,侍女們安靜地布菜,楊國公坐在主位,慢慢咀嚼著口中的食物,眉頭微鎖,似乎心事重重。
楊夫人安靜地用著湯,偶爾抬眼看一眼丈夫。
坐在下首的楊玉珠則姿態(tài)優(yōu)雅,神色如常。
沉默良久,楊國公終于放下銀箸,拿起一旁的濕巾擦了擦嘴角,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打破了席間的寧靜,
“寧王殿下……此番手段,當(dāng)真是……”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最終吐出兩個字,“厲害?!?
他看向夫人和女兒,“李弘那小子固然混賬,但寧王這般先游街,后逼其爬行入府,殺人誅心,挫骨揚灰也不過如此。這般狠辣果決,精準(zhǔn)地拿捏住了李家的七寸,讓人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以往,倒真是小覷了這位殿下?!?
他身為國公,浸淫朝堂多年,見過無數(shù)風(fēng)浪,但像寧王這般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如此直擊要害的仍屬罕見。
這絕不是一個深居簡出的殘疾皇子該有的手段和心性。
楊夫人聞,臉上也露出一絲憂色,輕聲道。
“老爺說的是。這位寧王殿下,看著不不語的,沒想到哎,他如此護短,聽我還與未來稷王妃,私交甚好……玉珠日后與稷王妃同處府中,也不知……”
一直安靜聆聽的楊玉珠此時卻輕輕放下湯匙,拿起帕子拭了拭唇角,抬起頭,臉上是一派與年齡不符的平靜與通透。
她看向父母,唇角帶著一絲極淡的的笑意,
“父親,母親,何必驚訝?天家之人,龍子鳳孫,又有幾個是簡單的?”
“便說是那高高在上的龍椅,自古以來,便是由無數(shù)尸骨和算計堆砌而成的。能在其中生存,并且讓父皇和太后都默許其行事之人,豈會是庸碌無能、任人拿捏之輩?”
她目光微轉(zhuǎn),透過窗戶看向了寧王府的方向。
“寧王殿下雙腿不便是不假,但這并不意味著他的心性和他的手腕也會跟著一起殘疾。相反,正因身有殘缺,或許他比常人更懂得如何運用其他的力量來保護自己,以及保護他在意的人和事?!?
楊國公和國公夫人了然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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