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劉二賴子。
“你說的這些,敢去跟公安說嗎?”
“敢!怎么不敢!”
劉二賴子拍著胸脯,錢壯慫人膽:
“我說的句句是實話!他丁浩現(xiàn)在是厲害了,但也不能把他以前干的那些爛事都抹了!”
“很好?!睆堉緡c了點頭。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走出了這間充滿了酸臭味的土坯房。
外面的冷空氣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些。
他走在下溪村泥濘的土路上,心里反復(fù)盤算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劉二賴子這條狗,很好用。
但是,他畢竟是一條狗。
一條瘋狗的證詞,能有多大的分量?
尤其是當(dāng)攻擊的目標(biāo),是現(xiàn)在如日中天的丁浩。
丁浩是誰?
是幫縣公安局破獲大案的英雄,是跟縣委副主任李建國稱兄道弟的人物,更是省教育廳副廳長白青山未來的女婿!
想動這樣一個人,單憑一個地痞流氓的幾句空口白話,無異于以卵擊石。
真要把事情鬧大了,省里追查下來,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張志國自己。
王建功只會把他當(dāng)成一個棄子,扔出去平息白青山的怒火。
張志國不是沒腦子的莽夫,他是個在陰影里行走了半輩子的人,最懂得如何趨利避害。
用劉二賴子去咬丁浩,不僅咬不死,反而會暴露自己,打草驚蛇。
這件事,太糙了。
手段太低級。
他走到村口,回頭看了一眼那間破敗的土坯房,眼神里閃過一絲輕蔑。
他掏出兜里那個小本子,翻到寫著“丁浩”的那一頁。
他看著自己剛剛構(gòu)思好的那條罪名,然后用筆,在上面重重地畫了一個叉。
這條路,行不通。
張志國把本子揣回兜里,沒有在財源鎮(zhèn)多做停留,直接坐上了返回縣城的拖拉機(jī)。
坐在顛簸的車斗里,寒風(fēng)吹得他臉頰生疼。
他心里感到一陣煩躁。
這次下來,非但沒有抓到丁浩的任何把柄,
反而親眼見證了對方如何輕易地收攏人心,見識到了對方在鄉(xiāng)鎮(zhèn)這一畝三分地上,已經(jīng)建立起了何等穩(wěn)固的根基。
那個所謂的“老軍醫(yī)”查不到。
丁浩的過去,被他現(xiàn)在耀眼的光環(huán)完全覆蓋,想從里面找污點,難如登天。
唯一的突破口劉二賴子,又是個上不了臺面的蠢貨,他的話,連當(dāng)做流蜚語的價值都沒有。
張志國有一種預(yù)感,這個叫丁浩的年輕人,比他想象中要難對付得多。
他不是那種可以輕易被拿捏的角色。
“看來,只能先回省城了。”
他望著遠(yuǎn)處連綿的群山,在心里做出了決定。
必須把這里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向王建功匯報,讓他來定奪下一步該怎么辦。
也許,從丁浩本人身上下手,根本就是個錯誤。
或許,應(yīng)該換個方向,從他身邊的人著手。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
丁浩就起了床,他先是喂了追風(fēng)和火狐貍,將熊肉留了三十多斤自己家里吃,然后把剩下的都搬到了爬犁上。
除了熊肉,還有那四個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熊掌,以及那個被他單獨存放的“金膽”。
“哥,你這么早就要去鎮(zhèn)上?。俊?
丁玲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屋里走了出來。
“嗯,把這些東西處理了,換點錢回來,快過年了,給你和娘買點好東西?!?
丁浩笑著說道,一邊用繩子將貨物牢牢固定在爬犁上。
“浩子,路上小心點?!?
何秀蘭也走了-->>出來,往他手里塞了兩個熱乎乎的窩頭。
“知道了,媽?!?
丁浩拉起爬犁,在母親和妹妹的注視下,走出了院子。
清晨的村莊格外安靜,只有他拉著爬犁在雪地上發(fā)出的“沙沙”聲。
到了財源鎮(zhèn),丁浩沒有去別的地方,徑直拉著爬犁,來到了鎮(zhèn)供銷社的后院。
他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供銷社主任王建設(shè)穿著一件厚棉襖,正準(zhǔn)備出來倒垃圾,一抬頭,就看到了丁浩和他身后那滿滿一爬犁的肉。
“我的乖乖!”
王建設(shè)眼睛都瞪圓了,“丁浩兄弟!你……你這是……?”
“王哥,早啊?!倍『菩χ蛄藗€招呼。
“我給你送年貨來了!”
“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及時雨?。 ?
王建設(shè)一聽,頓時大笑了起來,
將垃圾扔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