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
一個消息,從鄰村李家溝傳來。
一個滿身是雪、神色驚惶的漢子,連滾帶爬地沖進了哈塘村。
“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一進村,就扯著嗓子大喊起來,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正在巡邏任務的張大彪一把扶住了他。
“李家溝的王四?你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王四嘴唇哆嗦著,指著自己村子的方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們村……我們村的李老三……沒……沒了!”
“什么叫沒了?”張大彪的心猛地一沉。
“他今天一早上山砍柴,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我們?nèi)フ?,就在半山腰的路上……看見……看見好大一灘血!還有……還有好多狼腳??!”
“旁邊還有李老三的衣服和鞋子,上面全部都是血跡!”
轟!
這個消息,讓在場的所有哈塘村村民,腦子里都嗡的一聲。
丁浩的預,應驗了!
而且,是以一種如此殘酷、如此血腥的方式!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到了鎮(zhèn)公社。
李大山正在辦公室里,翹著二郎腿,悠閑地聽著收音機里的樣板戲。
通訊員連門都忘了敲,驚慌失措地沖進來,把李家溝發(fā)生的事情一一匯報。
李大山手里的搪瓷茶杯,“哐當”一聲,應聲摔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濺了他一褲腿,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變得慘白如紙。
“你說什么?李家溝……死人了?豬圈……也被狼群給端了?”他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是……是的,李主任!千真萬確!”通訊員也被嚇得不輕。
李大山只覺得眼前一陣發(fā)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站穩(wěn)。
他知道,這次他闖下了滔天大禍。
死了人,這事情的性質(zhì)就徹底變了!
縣里一定會派調(diào)查組下來,到時候,他失職瀆職的責任,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他這個公社主任的位子,算是坐到頭了!
他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前天那個年輕人平靜而銳利的眼神,以及那句擲地有聲的斷——“不出三天,必見血光!”
悔恨、恐懼、驚怒……種種情緒,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他再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和僥幸。
“快!快!”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馬上給哈塘村的牛鐵柱打電話!告訴他,他們申請的武器,批了!我批了!讓他們馬上來領(lǐng)!”
半個小時后,牛鐵柱和張大彪趕到了公社。
李大山一改之前的傲慢,又是遞煙又是倒水,態(tài)度殷勤得判若兩人。
他當著牛鐵柱的面,親自打開了武器庫,撥給了哈塘村整整十支保養(yǎng)得油光锃亮的半自動步槍,以及滿滿兩大盒,足足一百發(fā)黃澄澄的子彈!
“老牛??!情況緊急!清剿狼群的任務,組織上現(xiàn)在就正式交給你們哈塘村了!”李大山握著牛鐵柱的手,說得大義凜然。
牛鐵柱卻皺起了眉頭:“李主任,光靠我們村這十幾個人,在大山里找狼群,力量還是太單薄了。能不能讓其他村也派些民兵增援?”
李大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眼珠一轉(zhuǎn),拍了拍牛鐵柱的肩膀。
“老牛,我相信你們的能力嘛!尤其是你們村的丁浩同志,他不是巡山員嗎?對山里熟,又有本事,對付狼群,他是專業(yè)的!有他在,肯定沒問題!”
他三兩語,就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把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了哈塘村,壓在了丁浩一個人的身上。
回到村里,當牛鐵柱把-->>李大山的話一說,張大彪當場就炸了。
“我操他娘的李大山!”
他一腳踹翻了院子里的一個木樁,眼睛都氣紅了:“他這是把咱們當炮灰使呢!出了事,他沒責任!咱們要是成功了,功勞就是他領(lǐng)導有方!我……我現(xiàn)在就去鎮(zhèn)里找他理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