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死死抓住了他的腳踝。
那力道不大,卻讓他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他僵硬地低下頭。
朱淋清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醒了,正半撐著身體,一雙原本空洞的眼睛此刻卻異常明亮,死死地盯著他。
“別去!”她的聲音沙啞,像是兩片砂紙?jiān)谀Σ?,“這是陷阱!”
張帆腦中一片空白,幾乎以為是幻覺:“淋清?你醒了?你說什么?”
“是蘇家的陷阱!”朱淋清的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他的皮肉里,每一個(gè)字都用盡了力氣,“我寧愿不解這蠱毒,也不要你去送死!”
“蘇家?”張帆蹲下身,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腕,“陳明說這是救你的唯一辦法!血蓮可以解巫神骨的反噬!”
“陳明?”朱淋清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譏誚,那神情與她平素的溫婉截然不同,“他為什么要幫你?你忘了那個(gè)老怪物是怎么說的?蘇家也想要巫神骨!”
張帆的心臟重重一沉。
老叟的話在耳邊回響——蘇明遠(yuǎn)當(dāng)年不也想借張?zhí)灬t(yī)之手,凈化蘇家的血脈詛咒?
“這血蓮……”他艱澀地開口。
“它不是解藥!”朱淋清打斷他,語氣急切,“它是引子!是鑰匙!是用來徹底激活我體內(nèi)巫神骨的鑰匙!一旦它沾染了你的血,蘇家就能……就能通過某種秘法,將巫神骨的力量據(jù)為己有!”
“你怎么會(huì)……”
“我能感覺到?!敝炝芮宓囊暰€越過他,望向那朵妖艷的血蓮,眼中滿是忌憚,“巫神骨在向我示警。這湖底下,藏著和它同源,卻又充滿死寂與惡意的力量。它在……呼喚我?!?
張帆的思緒徹底亂了。
陳明與老怪物是師兄弟,卻又反目成仇。陳明指引他來此地,說是救人。朱淋清卻說這是蘇家的陷阱。
那個(gè)在暗河中遺失的青銅羅盤,最后指向的,也是蘇家老宅的方向。
一條條線索扭結(jié)在一起,形成一個(gè)巨大的、看不見的網(wǎng)。每一個(gè)人,似乎都在這張網(wǎng)中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可是你的身體……”張帆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再這樣下去,你撐不住的?!?
“我死,總比我們兩個(gè)都死在這里好。”朱淋清一字一句地說,“張帆,你信我。我們不能碰那東西?!?
“我不信!”張帆猛地站起身,聲音因?yàn)榧?dòng)而顫抖,“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什么陷阱,什么陰謀,我都不管!只要有一線希望能救你,我就要去試!”
“你這是在找死!”朱淋清也拔高了聲音,掙扎著想坐起來,“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去跟一個(gè)布局百年的家族斗?你去了,正中他們下懷!”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強(qiáng)!”張帆紅著眼,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我欠你們張家的,我欠你的,早就該還了!”
他猛地甩開她的手,再次沖向冰窟。
“張帆!”
朱淋清的尖叫被風(fēng)雪撕碎。
就在他的腳尖即將踏入冰窟的瞬間,湖中心那朵血蓮?fù)蝗还饷⒋笫ⅲ?
血色的光華沖天而起,將整片夜空都染上了一層不祥的緋紅。湖面的堅(jiān)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裂,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脆響。一道道漆黑的裂縫如蛛網(wǎng)般蔓延開來。
湖心那個(gè)小小的冰窟,正在迅速擴(kuò)大。
一股龐大而陰冷的氣息,從湖底深處升騰而起。
張帆停下腳步,渾身的汗毛根根倒豎。
那不是水的寒意,而是一種生命被天敵盯上的、源自本能的戰(zhàn)栗。
他緩緩回頭,看見朱淋清正一臉慘白地望著湖心,身體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
“它……醒了?!?
張帆沒有再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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