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零眉頭緊皺,連忙揮刀前去追趕。$/?第-??一?看·書[網(wǎng),+¢\`a更¢%,新?最?快-%
那人的腳步一頓,以右腳為軸,身形反轉(zhuǎn),拔刀出鞘,耀眼的刀光直直揮向了楊零。似乎他等的就是這一刻。這一刀,比楊零方才揮出的刀光更盛?!案吡??”看過了這一刀,楊零終于知道了這人的身份。他這些年查案時,曾與此人交手過數(shù)次。誅鼎樓副樓主,莫無風(fēng)的親信。楊零揮刀格擋,卻硬生生被逼退了三步。“你何時突破了升日境?”楊零臉色緊繃,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高流已然消失在自已的視線中。山谷中,黑子沒有去那座山坡搜尋刺客,依舊守護(hù)在李澤岳身側(cè)。兩側(cè)山坡上,喊殺聲不斷,但幾人都沒有去參與戰(zhàn)局。他們知道,刺客既然已經(jīng)出動了攻城弩,那定然是想要畢功于一役,應(yīng)當(dāng)還有后手沒有發(fā)動。這時,黑子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轉(zhuǎn)過頭,向側(cè)面山坡看去。那正是高流出刀的位置?!暗钕拢粋€升日境?!焙谧涌聪蚶顫稍赖?。李澤岳點了點頭:“你有沒有把握?”黑子笑了笑,他曾是夏家培養(yǎng)出的天才,皇后的親信侍衛(wèi),前御前司副統(tǒng)領(lǐng),如今的蜀王府侍衛(wèi)首領(lǐng)。而對方,只是一個江湖賊子。雖然這個賊子很強(qiáng),是江湖最強(qiáng)勢力之一的二把手,但還沒有被他放在眼里的資格。江湖,終究還是太矮了。矮到一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傳奇人物,在他眼中,也只是一個泥腿子?!爸皇?,殿下,那人方才絕對感受到了我出招的氣息,只怕他會逃走,若是追捕的話,殿下身邊便沒人護(hù)衛(wèi)?!焙谧觿傔~出一步,又走回到了李澤岳身邊。今年犯錯犯的有些多,殿下好幾次受傷都是因為自已不在身邊,不能再大意了。李澤岳剛想說話,卻見那山坡上,有一持刀男子緩緩走下?!翱磥?,你不用追了?!崩顫稍类馈?z¨x?s^w\8_./c_o.m-那人手中,也握著一把寬刀。與刀圣莫無風(fēng)的刀,如出一轍。他的年紀(jì)似乎與莫無風(fēng)差不多,也是正值壯年,只不過他的皮膚白皙,不像是練刀的狠人。他的腳步很慢,一步一步地向李澤岳走來。慢到……其身后的楊零都趕上了他。“誅鼎樓,高流,見過總督。”高流沒去管身后虎視眈眈的楊零,反而極有禮貌地持刀向李澤岳拱了拱手。哪怕把自已的后背露給楊零,也毫不在乎。李澤岳抬了抬手,示意楊零先別急著動手?!案邩侵?,久仰大名。”李澤岳對那黑袍持刀男子點了點頭,就算是回禮。他看這高流,行為舉止極有風(fēng)度,與其說是江湖賊子,更像是大家族出來的公子哥?!案吡鞲吡鳌崩顫稍腊欀碱^回想著。一旁,陸姑蘇似乎猜出了李澤岳在想什么,開口道:“高流,出身汝州高家,也是一座江湖世家,以大漠刀法聞名天下,上一代刀圣,正是高流的父親。三十年前,黎公親率十三衙門,覆滅了高家,摘下了高流父親的首級,高流隨家中長輩外出訪友,躲過了此事?!薄斑@樣啊……”李澤岳微微頷首。此時,高流又向前走了兩步。黑子默默握緊了拳罡。李澤岳好奇地看向高流:“高樓主,你不跑嗎?”高流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高流已經(jīng)無處可去了,莫樓主身死,樓里最后的精銳也在此喪之一役,再跑,也沒有必要了?!薄澳銈儧]有后手了?”李澤岳有些納悶。高流奇怪地看著李澤岳:“兩架攻城弩,上百名誅鼎樓精銳,一個九品升日境,殿下認(rèn)為這個配置,還不夠嗎?我們此前調(diào)查過,殿下身邊已經(jīng)沒有其他高手了,寒閻羅在金陵,陸莊主在姑蘇,盜圣已然去了京城。誰知道,你身邊竟還有個破曉境的護(hù)衛(wèi)?”高流很無奈,這般陣容,全力去攻陷一座五大家族的老巢都勉強(qiáng)夠了,卻對這位有著層層護(hù)衛(wèi)的二殿下無能為力。_j!i′n*g·w,u′x·s+w~.¨c_o,m*還被人嫌棄了。李澤岳和陸姑蘇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高流說的有道理。黑子這些年一直不顯山不露水,也沒怎么出手過,那日圍殺莫無風(fēng)時,也沒有其他人看到?!翱偠酱笕?,你確定不讓人去救你的親衛(wèi)們?nèi)幔麄冸m然很強(qiáng),但人數(shù)畢竟很少,我可是帶來了上百人?!备吡鞯f道。此時,山坡上適時地涌起一番強(qiáng)悍氣勢。那是誅鼎樓最后的觀云境高手。誅鼎樓有四個九品,莫無風(fēng)、高流,還有一個為救莫無風(fēng)死在了京城,這是最后一個。單看高端戰(zhàn)力,不看中堅力量,竟比十三衙門都要強(qiáng)。這是當(dāng)年十三衙門以強(qiáng)勢手段鎮(zhèn)壓江湖引發(fā)的苦果,有太多有資質(zhì)有傳承的江湖人流落在外,在張回的謀劃與莫無風(fēng)的號召下,形成了這么一個與朝廷對抗的強(qiáng)大勢力。李澤岳皺起眉頭,看了楊零一眼。“鄭伯?!标懝锰K輕聲道。楊零和鄭伯同時向山坡上殺去,他們要速戰(zhàn)速決。此時,山谷中只剩了李澤岳、陸姑蘇、黑子與高流四人。他的一句話,順利引走了兩個觀云境。到了他們這種層面,無非便是高手之間的兌子?!八?,高樓主準(zhǔn)備如何?”李澤岳問道。高流嘆了口氣,握緊了手中的寬刀?!安蝗绾?,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只有盡力再試一試,看看是否能取下殿下的人頭?!薄昂谩!崩顫稍傈c了點頭,隨后……握著陸姑蘇的小手,往后退了兩步。“對了,殿下,不知最后,您可否告知在下,莫樓主,是如何死的?”高流在蓄勢,渾身刀意正慢慢凝聚著,讓自身達(dá)到巔峰狀態(tài)。同時,他開口問道。李澤岳笑了笑,看向那氣質(zhì)不凡的刀客,道:“刀圣死時是笑著的,他的最后一刀,揮向了天下的最強(qiáng),死在了陳一的劍下?!薄肮?,好!”高流大笑兩聲,氣勢已調(diào)整到了最強(qiáng)的狀態(tài)。刀意,沖天的刀意。他像是大漠中千錘百煉鑄成的一把寬刀,刃鋒而身厚,無匹而剛強(qiáng)。他提著寬刀,再向前一步。目光,看向了擋在他身前的黑臉男子。那人的拳罡很盛,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要盛。高流就站在他面前,就像是面對一座厚重的大山。升日與破曉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別。但無妨,高流高高揚(yáng)起了寬刀。他的刀,生來便是要開山。一刀,揮下。有如開天之斧,刀意凝煉鋒銳無比,罡氣直沖云霄,狠狠向黑子砸下。刀罡盛,但拳罡更盛。黑子的拳上,縈繞著一層淡淡的毫光,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拳,迎著開天之斧揮去?!稗Z——”刀罡破碎,真氣四溢崩散,山谷間再次刮起了狂風(fēng)。拳罡裹挾著狂風(fēng),砸向了橫刀格擋的高流。怎么能擋的下呢,他的黑袍被狂風(fēng)吹得飛起,他的身子在這一拳下,被狠狠鑲進(jìn)了山巖中?!翱瓤?。”高流抹了把嘴角的鮮血,把自已從山巖中摳了出來。然后,再次舉起了寬刀。他的護(hù)體刀罡還沒碎,他的刀意還沒散,他還能再戰(zhàn)。“轟——”黑子面色平淡,又是一拳,再次把他砸進(jìn)了山巖里。這一次,更深?!斑青??!币宦暣囗?,那是護(hù)體刀罡將要破裂的征兆。高流再一次從山巖里出來,悍不畏死地沖了上去。刀氣縱橫,隨身前行,揮出了一陣刀氣狂風(fēng)。黑子再揮一拳,砸碎了刀氣,讓其崩飛,隨后上前一步,一拳砸在了高流的腹部。“轟——”這一拳,直接崩碎了他的護(hù)體刀罡,砸在山上,似乎大山都為之搖動。這一次,高流很長時間沒有動彈。足足有十息,山巖中再再次傳出他的咳嗽聲。黑袍已然破碎,高流披頭散發(fā),步履蹣跚,拖著寬刀。陸姑蘇看著那人,握著李澤岳的手微微用力。高流的視線有些模糊了,不是因為煙塵,而是因為眼睛開始充血,看不清前面的道路。他的手,依舊攥著寬刀??粗胺絹辛⒌哪堑郎碛埃吡鞒堕_嘴角笑了笑。他想起了那個夜,自已跟隨叔叔回到家后,看到的那個血流成河的夜。迎接他的,不是母親那溫柔而慈愛的笑臉,也不是父親嚴(yán)厲但愛護(hù)的目光,更不是叔伯師兄弟們的微笑。而是……破碎的門楣,染紅的院子。父母族人的尸體已然不見了,但院子里、地板上,依舊有未曾沖刷干凈,干涸在地上的血跡。這一幕,他一直記在心里。其實,他一直都想問。自已家,到底做錯了什么?到底為什么,要被朝廷如此清算?只因為我們是江湖世家?只因為你們高高在上,便可有對江湖泥腿子的生命隨意掠奪的權(quán)力?你們一句話,我們就得乖乖去死?世間,沒有這個道理。“滅我族人,高家何辜?”“雞犬不留,孩童何辜?”“殺我血親,我亦何辜?”高流口中喃喃著,聲音越來越高。他拖著寬刀,蹣跚前行著,刀意……卻越來越盛,直至突破了升日境應(yīng)有的層次。黑子的臉色,第一次嚴(yán)肅下來?!敖嗣v,賤到了泥潭里。這座泥潭,它就在那里,你們有資格輕賤它,鄙夷它,可它還是在那里。我們的命是賤,可貴人們穿著貴靴,你們要踩,我們……總是能濺你一身的污泥?!备吡鞯淖詈笠坏?,終于揮下。一如那日的莫無風(fēng),如飛蛾撲火,一往無前,視死如歸。黑子,也揮出了他蓄勢已久的一拳。刀罡與拳罡相接。拳罡依舊摧枯拉朽地破壞了一切,可崩碎的刀氣,終究還是在黑子胸膛上劃出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煙塵散盡。那柄寬刀已然破碎,一只手,依舊死死地握著刀柄。高流坐在地上,握著刀,腦袋低垂著。黑子緩緩走近,蹲了下來,伸出手,合上了高流的眼睛。他死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