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即將新生,天庭將抵達(dá)權(quán)力巔峰,自己將成為主宰。
這家伙,在這時候沖進(jìn)來說這種話?
打擾自己的興致?
他一拂袖袍,端坐于龍椅上,威壓散開,呵斥道:“慌張,成何體統(tǒng)?天塌下來有朕頂著!”
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帶著威嚴(yán)與不悅。
“何事驚慌?”
聞。
那名浴血的天將抬起頭,瞳孔收縮,倒映著恐懼。
他的聲音發(fā)顫,每個字都從牙縫里擠出。
“陛下!”
“南天門外……出現(xiàn)大批妖族!”
“旌旗蔽空,妖氣沖天!”
天將的聲音因恐懼而尖銳,每個字都砸在凌霄寶殿的寂靜上。
“為首的是妖師鯤鵬,還有……妖族太子,陸壓道人!”
“他們打著光復(fù)妖庭的旗號,已打破南天門守軍,正朝通明殿殺來!”
此話一出。
“什么?!”
玉帝臉上的笑容凝固、碎裂。
震驚在他眼底炸開,幾乎掀翻他的神魂。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眼眸盯住下方的天將,聲線繃緊,帶著一絲顫抖。
“你說什么?”
每個字都很沉重。
“妖族?鯤鵬?他們復(fù)辟妖庭?”
“這怎么可能?!”
轟!
玉帝猛然從寶座上站起,帶得珠簾搖晃撞擊,發(fā)出脆響。
一股氣流直沖他的頂門,眼前發(fā)黑,通明殿在視野中扭曲、旋轉(zhuǎn)。
截教反天,攪得周天星斗不寧。
佛門緝猴,讓天庭顏面掃地。
這兩件事已讓他耗盡心神。
如今……
連沉寂多年的妖族都跳了出來?
復(fù)辟妖庭?!
反了!
全都反了!
玉帝的胸膛起伏,帝袍下的身軀繃緊。
他想對著大殿,對著三界六道暴喝。
哪來的十萬大軍?
他現(xiàn)在連一萬天兵都抽調(diào)不出來。
屈辱與憤怒攫住了他的心臟,他渾身發(fā)抖,喉頭腥甜,險些吐血。
“壞事……怎么全趕在今天了?”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暴戾。
“若讓妖族余孽牽扯進(jìn)來,只怕再生變數(shù)!”
玉帝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妖族在天庭與截教、佛門角力,力量空虛時前來。
他們殺入南天門,通明殿都能感受到那股從天際傳來的妖氣。
這說明,妖族來勢不小,實(shí)力不凡。
這噩耗讓他心神失守,道心不穩(wěn)。
他失控的帝威,連同天將的稟告聲,化作音浪,穿透空間,傳入萬仙陣的戰(zhàn)場。
……
萬仙陣內(nèi)。
金鐵交鳴,神通對轟,殺氣交錯。
孫悟空一棒將一尊金身羅漢砸飛,羅漢金身遍布裂紋。
忽然,他耳朵一動。
一道來自天庭的意念在他神魂中響起。
“妖族?鯤鵬妖師?陸壓太子?”
孫悟空的動作停滯。
他臉上的戰(zhàn)意凝固,火眼金睛里閃過茫然,隨即被狂喜取代。
“哈哈!”
“哈哈哈哈!”
狂笑聲從他口中爆發(fā),聲浪壓過喊殺聲,震得身旁天兵天將心神搖曳。
“天助俺老孫也!”
“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俺老孫的運(yùn)氣,逆天了!”
他舉起金箍棒,棒身金光映照著他狂喜的臉。
他可是很清楚,妖師鯤鵬,那是紫霄宮三千紅塵客之一,與圣人同輩。
巫妖時代,他是妖庭的智囊,執(zhí)掌教化,修為是準(zhǔn)圣中的強(qiáng)者。
如今,其實(shí)力可能已至準(zhǔn)圣巔峰,甚至觸摸到那個無上門檻。
至于陸壓道人,是帝俊之子,妖族太子。
封神時,他就是大羅金仙,手持?jǐn)叵娠w刀,十二金仙都對他忌憚。
如今,他的修為定然更高,不是易與之輩。
孫悟空瞬間想通了。
有妖族大軍殺入天庭,玉帝哪里還有余力對付自己?
他必然要調(diào)集力量去鎮(zhèn)壓叛亂。
今日這盤棋,他原本陷入重圍,難逃一死。
可現(xiàn)在,鯤鵬與陸壓入局。
這盤死棋,活了。
畢竟,今天妖族殺上天庭,為的是推翻天庭,復(fù)辟妖庭。
一瞬間,孫悟空瞳孔中神芒炸開。
腦海中理智的弦被喜悅撥動。
天賜良機(jī)!
他不再多想。
他的神念穿透戰(zhàn)場能量,刺入大陣核心。
“圣母!你可聽見了?”
那聲音在他的神念中回蕩,帶著灼熱。
“妖族來襲,欲復(fù)妖庭,此乃良機(jī)!”
主持萬仙大陣的無當(dāng)圣母,周身環(huán)繞星輝。
聽到孫悟空的傳音,她的道心泛起漣漪。
無當(dāng)圣母皺眉,眉心星光閃爍,推演天機(jī)。
一剎那,她便想清楚了來龍去脈。
這不是巧合。
自己等人剛殺上天庭,對方就來了。
這時間點(diǎn)如此精準(zhǔn)。
這些妖族是來坐收漁翁之利的。
她理解孫悟空的興奮,但她經(jīng)歷更多。
越是這種局面,背后隱藏的危險往往越致命。
“悟空,妖族來勢不小,鯤鵬妖師非常人,是巔峰準(zhǔn)圣?!?
無當(dāng)圣母的聲音在孫悟空心底響起,讓他狂熱的頭腦冷靜下來。
她的神念帶著凝重。
“陸壓如今也已是準(zhǔn)圣,只怕北海北冥宮的妖眾都集結(jié)而來了!”
隨著她的話,一幅景象在孫悟空的腦海中展開。
北冥宮。
那是妖師鯤鵬的老巢,是妖族最后的棲息地。
那里匯聚了上古幸存的妖神和無數(shù)年積攢的底蘊(yùn)。
思緒一轉(zhuǎn),無當(dāng)圣母便將一切都想明白了。
大動作。
這是妖族謀劃了無數(shù)元會的大動作。
其野心,已經(jīng)顯露。
“原來是如此!”
孫悟空眼中的火焰非但沒有熄滅,反而燃燒得更加熾烈。
他明白了無當(dāng)圣母的顧慮。
不論是鯤鵬,還是陸壓。
這兩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可,那又如何!
“圣母,不知截教與那妖族,昔日可有什么善緣?”
孫悟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少了幾分狂熱,多了幾分深沉的算計(jì)。
“若能借此機(jī)會引為援手,佛門這些禿驢,顯然不足為慮!”
他嘿嘿一笑,那笑聲在神念中顯得有些森然。
一尊巔峰準(zhǔn)圣,實(shí)力如何?
實(shí)力滔天!
那可是真正站在圣人之下最的存在,一念可碎星河,一掌可覆寰宇。
更何況,孫悟空還一清二楚的記得。
昔年巫妖決戰(zhàn),天地崩裂,妖皇帝俊、東皇太一與十二祖巫同歸于盡。
最終,帝俊的伴生至寶,那兩件足以鎮(zhèn)壓妖族氣運(yùn)的極品先天靈寶——河圖、洛書,自是被鯤鵬所卷走。
這兩件寶物可不一般。
可匯聚周天星力,于無窮變化中推演萬物生滅。
它們是上古妖庭最強(qiáng)殺陣的核心!
孫悟空此刻篤定。
鯤鵬必然可以布下周天星斗大陣!
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每一聲都如同天鼓擂動。
即便沒有混沌鐘作為主陣之眼。
即便沒有上古妖庭那億萬萬妖神,各鎮(zhèn)三百六十五處主星位與億萬輔星位。
此陣,依舊至強(qiáng)!
開玩笑。
這可是巔峰時期,敢與圣人正面硬撼的無上殺陣!
一旦布下,別說區(qū)區(qū)一個佛門,便是整個三界,又有誰能抵擋?
雖說不知道為什么鯤鵬又跟陸壓搞到了一起,但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借勢!
必須得借勢!
聞。
無當(dāng)圣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星輝在她的指尖流淌,她的目光穿透了層層虛空,仿佛看到了遙遠(yuǎn)的過去。
片刻之后,她那清冷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善緣卻談不上,我截教本就有教無類,拜在師尊座下的妖族比比皆是。”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追憶,一絲悵然。
那是屬于截教萬仙來朝的輝煌,也是屬于那個時代的烙印。
“關(guān)系卻一直融洽,封神之后,妖族沒落,我截教亦是如此,算是同病相憐?!?
一句話,道盡了無盡歲月來的辛酸與不甘。
執(zhí)掌天地的,玄門第一大教,都落得個分崩離析,茍延殘喘的下場。
這種“痛”,有時候比善緣更牢固。
“鯤鵬妖師心思深,陸壓神秘,與他們打交道需小心?!?
無當(dāng)圣母話鋒一轉(zhuǎn),聲音變得冰冷,像在提醒孫悟空,也在提醒自己。
與虎謀皮,就要有被虎吞噬的覺悟。
“如今,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她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猶豫。
大勢如此,好惡與風(fēng)險,都必須為目標(biāo)讓路。
“天庭與佛門皆是我等之?dāng)?,可以一試?!?
無當(dāng)圣母的思緒,被那股妖氣拉回上古。
那是洪荒年代,蒼穹下,唯有兩大霸主。
巫族的十二道身影撐天踏地,呼吸引動煞氣。
妖族的帝俊、太一高懸于天,金烏之火焚燒萬物。
何等慘烈,何等輝煌。
她曾見證,兩大族群的一戰(zhàn),撞斷不周山,令天河倒灌,埋葬一個紀(jì)元。
歲月流轉(zhuǎn)。
勝利者已化作塵埃,而他們這些殘黨,這些失敗者,今日要站在一起。
目標(biāo),新天庭。
無當(dāng)圣母唇角勾起弧度。
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這其中的諷刺,讓她想笑。
但她沒有。
因?yàn)檫@笑意之中,更多的是快意。
截教與妖族,本就同氣連枝。
他們,會出手!
“轟——!”
此時,北俱蘆洲升騰的妖氣化作狂潮,撞上天庭重新開啟的護(hù)界大陣。
妖兵的嘶吼匯成一股,聲音中的怨毒與殺意,要將仙云染成血色。
孫悟空抬頭,瞳孔中兩道神光射出,洞穿虛空。
他感受到了。
那是同類的氣息,是沉寂之后,屬于妖的野性與不屈的爆發(fā)!
他的血在燃燒,在沸騰!
“管他那么多!”
孫悟空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吼,鐵棒作響,戰(zhàn)意沖霄漢。
“只要能給佛門和天庭添堵,那就是咱們的朋友!”
……
彼時。
萬仙陣之內(nèi)自成天地。
然而,陣外的動靜穿透劍氣,傳入每個人耳中。
那不是仙法,不是神通。
是咆哮。
燃燈古佛臉上的悲憫凝固,代之以陰沉。
他的眼皮跳動著。
“妖族?”
這兩個字從他齒縫間擠出,帶著寒意。
“他們也選在此時作亂?!”
燃燈僵住了。
他的心神出現(xiàn)空白。
為今日之局,他推演萬載,算計(jì)了三界。
截教的后手,道門的態(tài)度,帝王氣運(yùn),他都納入考量。
每一步,都堪稱完美。
可他將妖族漏算了。
不是他不謹(jǐn)慎,而是這些年,妖族低調(diào)、孱弱。
他們龜縮在北俱蘆洲,茍延殘喘,像是野獸,只剩下哀嚎。
誰能想到,這群殘兵敗將,敢在此刻對天庭亮出獠牙?!
菩提祖師捻著胡須的手指停頓。
他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現(xiàn)凝重。
“禍不單行?!?
他緩緩?fù)鲁鏊膫€字,聲音干澀。
今日之變數(shù),實(shí)在太多了。
多到,連他這位以算計(jì)和布局聞名三界的大能,都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
截教的強(qiáng)勢歸來,已是驚天變數(shù)。
如今,連妖族也破釜沉舟。
兩股被壓抑了萬古的怨氣合流,將會掀起何等恐怖的浪濤?
他不敢想。
而陣中另一側(cè)的定光歡喜佛,反應(yīng)比他們?nèi)魏我蝗硕家獎×摇?
他的臉,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紙。
那張素來掛著歡喜笑意的面容,此刻扭曲得不成樣子,只剩下無邊的恐懼。
別人或許只是覺得棘手。
他卻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截教……妖族……
要知道,上古之時,截教萬仙來朝,其中不乏大妖出身的弟子,彼此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說是盟友也不為過。
但他佛門呢?
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看向身邊的一眾佛陀、菩薩。
這些年來,佛門昌盛,號稱三千佛陀,八百羅漢,弟子遍布西牛賀洲。
可那些佛陀菩薩座下,一頭頭威風(fēng)凜凜的坐騎,是從何而來的?
獅子,白象,金毛犼……哪一個不是曾經(jīng)在妖界赫赫有名的大妖?
全都是他們佛門,用“度化”二字,強(qiáng)行抹去靈智,鎖上項(xiàng)圈,從妖族那邊奪過來的!
這份血海深仇,早已刻進(jìn)了每一個妖族的骨子里。
如今妖族殺上天庭,擺明了是要清算一切。
再看到他們這一群佛門中人被困于此……
定光歡喜佛渾身都在發(fā)抖。
他可以想象,那些妖族一旦騰出手來,根本不會有任何廢話。
他們會像瘋了一樣,直接殺過來,將他們撕成碎片!
就在佛門眾人心神劇震之際。
陣外,凌霄寶殿前的玉帝,一張臉已經(jīng)漲成了紫金色。
他胸膛劇烈起伏,帝袍下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那雙俯瞰三界無數(shù)年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被背叛、被挑釁的滔天怒火。
妖族!
好一個妖族!
朕的戲還沒看完,你們這些余孽竟敢先來砸朕的場子!
但他終究是三界主宰,即便怒火幾乎要焚毀理智,也知道此刻絕不是發(fā)怒的時候。
南天門外的妖氣,已經(jīng)濃郁到化不開,那一聲聲撼天動地的戰(zhàn)鼓,每一次敲響,都像是在抽他的臉。
必須立刻應(yīng)對!
玉帝強(qiáng)行壓下心頭的驚怒,猛地轉(zhuǎn)身,對著身邊僅存的、早已嚇得瑟瑟發(fā)抖的仙官神將,發(fā)出一聲近乎咆哮的厲喝。
“眾卿聽令!”
“隨朕前往南天門,迎戰(zhàn)妖族,護(hù)我天庭!”
話音未落。
他再也顧不得維持天帝的威儀,也顧不得再看截教與佛門的爭斗結(jié)果。
整個人化作一道倉惶的金光,撕裂虛空,以一種近乎逃離的速度,朝著南天門的方向急沖而去。
那背影,哪里還有半分天帝的從容與威嚴(yán)。
分明只剩下狼狽與倉惶。
玉帝消失的剎那,這片被萬仙陣籠罩的戰(zhàn)場,瞬間變得無比純粹。
此間,唯獨(dú)剩下了截教與佛門。
只是雙方的心境,已是天壤之別。
截教眾仙的臉上,抑制不住地浮現(xiàn)出喜色。
盟友的到來,還是以如此強(qiáng)勢的姿態(tài),如何不喜?
這簡直是天助我也!
反觀佛門一方。
從燃燈、菩提,到下方的羅漢、金剛,每一個佛陀的臉,都泛著一層詭異的青色。
那金燦燦的佛光照在他們臉上,非但沒有帶來半點(diǎn)神圣,反而映出了一張張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這特么叫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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