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仔細分辨了他的表情,看到那雙灰色眸子里透出的興奮,心中不由一動,“所以馬克.里奇愿意配合了?”
卡爾?羅夫忍不住捏了一下拳頭,再也不掩飾自己的已經溢出來的興奮,“是的,這個家伙被嚇壞了,答應拿出藏匿的財富……不過他還是開出了自己的條件,這需要韋伯配合,所以……”
卡爾.羅夫在李安然的大腿上用力拍了一下,眼里透著光,“安然,知道有多少錢嗎?六萬億美元啊……上帝,如果他被毒死了,這么多錢可便宜了那些銀行資本家們……可惡的瑞士人,就差這么一點……”
“伯施什么意見?”李安然早就知道了許多內幕,對于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富貴,并沒有卡爾.羅夫期盼的那么興奮。
卡爾.羅夫聞苦笑了一下:“總統(tǒng)先生……他現在被伊朗核問題、國內中期選舉搞得焦頭爛額。有些人……不希望這筆錢被任何人動用,可能會引發(fā)無法控制的連鎖反應?!?
“無法控制?”李安然冷笑一聲,“他們躲在幕后操縱一切的時候,怎么不怕無法控制?現在眼看蓋子要捂不住了,就想把鍋砸掉?”
所謂有些人,無非就是克林夫婦為代表的驢黨,和他們身后的那些黑手。
想來馬克.里奇也算是一條好漢了,挺住了老伯施的逼問,熬過了克林八年的折磨,硬扛了伯施各種手段,自始自終沒有透露出一分錢來。
他看向窗外,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左右搖擺,視野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翱?,告訴我,除了馬克?里奇,對方還清理了誰?或者說,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卡爾?羅夫猶豫了一下,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個u盤,遞給李安然:“這是所有與萬塔計劃遺留賬戶有過關聯的人員名單,以及部分被監(jiān)控的賬戶信號。其中一些人,最近都出現了意外。名單上有一個名字被重點標記了……勞倫斯?洛克菲勒,他上個月在阿斯彭滑雪時摔斷了腿,差點送命?,F在在一個私人療養(yǎng)院里,守衛(wèi)森嚴得像個堡壘?!?
勞倫斯?洛克菲勒?這個名字讓李安然的心猛地一沉。
這不僅是顯赫的洛克菲勒家族成員,更是中萬塔計劃早期美方監(jiān)管委員會的重要成員。
看來克林夫婦著急了,為了不讓伯施得到這筆財富,不惜下黑手清除所有相關人員……只是最后不曉得便宜了哪些瑞士銀行,這才是卡爾.羅夫出咒罵的原因吧。
對手的動作又快又狠,顯然是一個組織嚴密、能量巨大的團體在統(tǒng)一行動。
車隊駛入李家豪宅,雨勢更大了。
“伯施的態(tài)度……?!笨?羅夫擦著額頭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語速很快,“他當然希望這筆錢能……物盡其用,尤其是在現在這個節(jié)點。國內經濟已經開始出現疲軟跡象,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戰(zhàn)爭開銷像個無底洞,如果能有一筆龐大的外部資金注入,或者至少……在關鍵時刻穩(wěn)定市場,對他的執(zhí)政生涯將是決定性的?!?
李安然站在酒柜前,給自己和卡爾各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晃動,映照著他深邃的眼眸。“物盡其用?卡爾,你說得輕巧。這筆錢是燙手山芋,誰碰誰死。馬克?里奇被下毒,勞倫斯?洛克菲勒意外摔傷,這僅僅是開始??肆址驄D……或者說他們背后的勢力,絕不會允許伯施拿到這筆錢。這不僅僅是黨派之爭,這是……生存之爭?!?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耙坏┻@筆巨額財富的冰山一角暴露在陽光下,引發(fā)的連鎖反應可能是毀滅性的。它牽扯到紅色鐮刀解體時最骯臟的掠奪,牽扯到西方情報機構、金融寡頭、政客之間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輸送。有些人,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它永遠沉默?!?
卡爾?羅夫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所以伯施才讓我來找你,安然。這件事,官方不能直接介入,至少不能明目張膽。我們需要一個……在規(guī)則之外,卻又足夠強大和可靠的伙伴。你擁有遍布全球的金融網絡,擁有不亞于國家的情報能力,更重要的是……你足夠謹慎,而且,我們信任你。”
李安然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被恭維的喜悅,只有冰冷的現實?!靶湃??在六萬億美元面前,信任是最廉價的籌碼???,告訴我,馬克?里奇的條件是什么?他不可能無緣無故交出這筆財富?!?
“赦免?!笨?羅夫吐出兩個字,“全面的、徹底的、無條件的總統(tǒng)特赦。他要帶著他剩下的財富,和他的家人,去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安度晚年?!?
“那么韋伯呢?”李安然追問,“馬克?里奇需要韋伯配合什么?”
“密碼和渠道需要雙重驗證?!笨?羅夫解釋道,“馬克?里奇掌握著分散在全球數百個離岸賬戶和空殼公司的控制權,這是渠道。而韋伯,他手里有最后一道防火墻,驗證密鑰。這是當年設計時為了防止任何一方獨吞而設置的。沒有韋伯,即使馬克?里奇愿意,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安全地調動如此龐大的資金,強行操作只會觸發(fā)警報,導致賬戶被凍結甚至清零?!?
李安然微微頷首,按下通訊器:“安娜,韋伯到了嗎?”
“已經到了,在密室等候?!?
“帶他過來?!崩畎踩幌铝?,隨后對卡爾?羅夫說,“讓我們聽聽當事人的意見。記住,卡爾,韋伯是我的人,他現在可是馬島金融圈的基石,我的賺錢機器。任何關于他的決定,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那當然?!笨?羅夫聳聳肩,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干,一股暖意遍及全身,將濕氣從毛細孔里排擠出去,渾身仿佛輕松了許多。
片刻后,安娜帶著韋伯走進了書房。
韋伯看起來比幾年前蒼老了一些,但眼神依舊銳利,帶著一種長期隱藏在陰影中的人特有的警惕。
他看到卡爾?羅夫時候瞳孔微微收縮,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投向李安然。
“韋伯……”李安然做了個請坐的手勢,“這位是卡爾?羅夫先生,伯施的助理。他帶來了關于馬克?里奇的最新消息,以及……一個可能關系到你未來命運的提議。”
卡爾?羅夫將情況簡要復述了一遍,重點強調了是馬克?里奇的條件。
韋伯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座椅扶手,直到卡爾?羅夫講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沙?。骸袄锲妗以缇驼f過,那幫人不會放過他?!彼聪蚶畎踩?,“老板,您應該清楚,動用這筆錢意味著什么。它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開,釋放出來的可能不是財富,而是災難?!盻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