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威特斯中校最后一個跳下飛機,他臉上的傷口被簡單地縫合過,纏著繃帶,軍服破爛不堪,沾滿干涸的血跡和油污,但身姿依舊挺拔如松。
“中校?!币幻┲儡娚衬圆史?、佩戴著聯合特種作戰(zhàn)司令部(jsoc)臂章的少校軍官快步迎了上來,身后跟著幾名持槍警衛(wèi)和兩名提著醫(yī)療箱的軍醫(yī)。
“瑞德少校?!笔┩厮沟穆曇羯硢〉脜柡?,他簡單地回了個禮,指向擔架上的037和驚魂未定的阿迪勒,“037重傷,需要立刻手術。阿迪勒精神受創(chuàng),但身體無大礙?!?
瑞德少校的目光在037血肉模糊的傷腿上停留了一瞬,眉頭緊鎖,隨即轉向阿迪勒,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案傻闷?,中校,你們創(chuàng)造了奇跡?!彼麑ι砗蟮能娽t(yī)揮手,“把傷員送到帳篷里手術?!?
兩名軍醫(yī)立刻上前,一人指揮庫爾德民兵將037的擔架抬向不遠處最大的一頂醫(yī)療帳篷。另一名軍醫(yī)則走向阿迪勒,語氣盡量溫和:“先生,請跟我來,我們需要為您檢查一下身體,確保您的安全?!?
阿迪勒茫然地點點頭,順從地被軍醫(yī)和一名警衛(wèi)引向旁邊另一頂稍小的醫(yī)療帳篷。
施威特斯看著阿迪勒佝僂的背影消失在帳篷門簾后,一直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松弛了一絲。他拒絕了軍醫(yī)的檢查,對瑞德說:“我要立刻向指揮部做任務簡報?!?
“灰熊”、“雪貂”和另外兩名僅存的隊員相互攙扶著站在一旁,臉上帶著疲憊至極的麻木和茫然。
037躺在擔架上,被抬向那頂最大的醫(yī)療帳篷。
帳篷門口,兩名全副武裝的美軍士兵持槍肅立警戒。
陽光有些刺眼,037瞇起眼睛,失血帶來的眩暈感一陣陣襲來,他仿佛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隨著擔架的顛簸一點點流逝。
就在擔架即將被抬入帳篷的陰影時,037的眼角余光無意間掃過側前方。
大約三百米外,矗立著一座古老的清真寺。
飽經風霜的土黃色宣禮塔在午后的陽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
塔身中段,一個用于采光和通風的、小小的鏤空石窗后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其輕微地反了一下光。
037的心猛地一沉,一種在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近乎本能的警覺瞬間攫住了他。
不對……那反光……
“塔……”他拼盡全力,想發(fā)出警告,但失血和劇痛讓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連抬擔架的庫爾德民兵都沒有察覺。
“快抬進去。”帳篷門口的軍醫(yī)催促道。
擔架被抬進了醫(yī)療帳篷。簡易手術臺上的無影燈已經打開,穿著手術服的醫(yī)生和護士圍了上來,準備器械的聲音叮當作響。
“準備麻醉,清創(chuàng),檢查血管和神經損傷……”主刀醫(yī)生的聲音在037耳邊響起。
037的意識在沉淪,但他用盡最后的意志力扭過頭,死死盯住敞開的帳門里的那座宣禮塔,嘴里努力呵呵呵地說話。
阿迪勒被軍醫(yī)和警衛(wèi)引到了那頂稍小的醫(yī)療帳篷門口。
軍醫(yī)掀開門簾,溫和地說:“先生,請進。里面準備了熱水和干凈的衣服,您可以先清理一下……”
阿迪勒木然地點頭,邁步向帳篷內走去。陽光照在他佝僂的背上,洇出溫暖。
“咻……噗……”撕裂空氣的微小尖利聲傳來,然后是破布被錘擊的悶響。
阿迪勒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撲,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后心。
他臉上的茫然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的驚愕所取代。他張大了嘴,似乎想發(fā)出聲音,卻只涌出一股帶著泡沫的、暗紅色的鮮血。破碎的眼鏡滑落下來,掉在地上。
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一顆猙獰的、變形的彈頭,帶著灼熱的溫度和血肉碎末,赫然穿透了他單薄的囚衣,從心臟位置鉆了出來。
“呃……”阿迪勒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意義不明的氣音,身體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軟軟地向前栽倒。
“敵襲……”警衛(wèi)的嘶吼聲炸裂開來。
“塔樓方向……”另一名警衛(wèi)指著遠處的宣禮塔狂吼,手中的m16步槍瘋狂地向那個方向掃射,子彈打在古老的石塔上,濺起一片石屑。
“保護證人……”瑞德少校的咆哮聲充滿了驚怒和難以置信。
整個臨時營地瞬間炸開了鍋,士兵們如同被捅了馬蜂窩,紛紛尋找掩體,槍口指向四面八方,尤其是那座古老的宣禮塔。
幾輛悍馬車上的重機槍也怒吼起來,彈雨潑灑向塔樓。
醫(yī)療帳篷里,正準備給037注射麻醉劑的醫(yī)生手猛地一抖,針管差點掉落。
躺在手術臺上的037,清晰地聽到了警衛(wèi)的嘶吼,也聽到了瑞德少校那驚怒交加的咆哮。一股冰冷的、絕望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直沖頭頂,幾乎將他殘存的意識凍結。
“呃啊……”一聲野獸般絕望、痛苦、不甘到極致的嘶吼,猛地從037的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這聲音完全不似人聲,充滿了血沫的摩擦聲,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嘔出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