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來。”施威特斯半個身子探出后艙門,伸出手臂。
037猛力將阿迪勒往前一推,施威特斯的大手如同鐵鉗般抓住了阿迪勒的肩膀,將他硬生生拽了上去。037緊隨其后,一個魚躍撲入車內(nèi)。
“關(guān)門,全速前進?!笔┩厮勾蠛?。
沉重的艙門砰然關(guān)閉,隔絕了外面呼嘯的寒風和致命的彈雨。
僅剩的btr引擎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咆哮,丟下那輛冒著濃煙、如同垂死巨獸般癱瘓在原地的同伴,再次加速,朝著前方黑暗中隱約可見的廢棄輸油泵站亡命沖去。
空中傳來如同滾雷般低沉而致命的轟鳴,由遠及近,迅速放大。
“雌鹿,雌鹿來了……”炮塔觀察手的聲音帶著絕望。
兩架龐大的米-24“雌鹿”武裝直升機如同來自地獄的巨型蜻蜓,帶著死亡的氣息,從低沉的云層中兇猛地俯沖下來。
機首下方那門致命的12.7毫米四管加特林機炮開始預(yù)熱旋轉(zhuǎn),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嗡嗡”聲。
“規(guī)避,煙幕彈。”施威特斯的聲音依舊保持著最后的冷靜。
嗤嗤嗤……
一連串煙幕彈從btr車體兩側(cè)射出,在車輛后方迅速形成一道濃密的灰白色煙墻。
但這在擁有熱成像儀的“雌鹿”眼中,效果微乎其微。
“嗡嗡嗡……”
加特林機炮那特有的、如同撕裂厚重帆布般的恐怖咆哮聲終于降臨。
兩條由無數(shù)12.7毫米穿甲燃燒彈組成的熾熱耀眼的火鞭,從兩架“雌鹿”的機首兇殘地鞭撻下來,瞬間抽打在btr剛剛形成的煙幕邊緣。
“轟……轟……轟……”
大口徑子彈輕易撕裂了btr車體后部的薄裝甲,在車內(nèi)炸開,伴隨著金屬撕裂的刺耳尖叫,是血肉之軀被瞬間撕碎的悶響和短促凄厲的慘叫,濃煙和火光瞬間從破口處噴涌而出。
“后艙中彈,‘扳手’陣亡,‘焊槍’重傷。”車內(nèi)通訊器里傳來痛苦的嘶吼和混亂的爆炸聲。
037感到一股滾燙的液體濺在自己臉上,濃重的血腥味直沖鼻腔。他抹了一把臉,是混合著腦漿的鮮血。
剛才還在他身邊掩護射擊的一個三角洲隊員,上半身幾乎被打爛,只剩下半截殘軀歪倒在血泊中。
阿迪勒蜷縮在角落,發(fā)出驚恐到極致的嗚咽。
“沖進去……沖進泵站?!笔┩厮沟穆曇粢驗閼嵟捅炊粏∽冃?,帶著滿是血腥味道的瘋狂。
廢棄輸油泵站那如同巨獸骸骨般聳立的鋼鐵框架和殘破的混凝土建筑,終于在望。
btr如同受傷的猛獸,帶著滿身的彈孔和熊熊燃燒的火焰,發(fā)出最后的悲鳴,一頭撞碎了泵站外圍銹蝕的鐵絲網(wǎng)和腐朽的木柵欄,朝著主泵房那巨大的門洞亡命沖去。
就在車頭即將沖入門洞的剎那……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耀眼的火球騰空而起,瞬間吞噬了沖在最前面的btr車頭,巨大的沖擊波將沉重的車體如同玩具般掀起,狠狠撞在主泵房厚重的混凝土外墻上。
鋼鐵扭曲、撕裂、燃燒的刺耳聲響成了絕望的終章。
037在劇烈的翻滾和撞擊中,只感到天旋地轉(zhuǎn),世界變成一片混沌的紅與黑。
最后的意識里,他仿佛看到泵站深處殘破的窗戶后面,閃動著共和國衛(wèi)隊士兵頭盔的輪廓和黑洞洞的槍口,還有……遠處天空中,兩架完成致命一擊、正冷酷爬升的“雌鹿”剪影。
黑暗徹底吞噬了他。
麥地那師指揮部的角落里,庫塞舉著衛(wèi)星電話,躲在陰影里說話。
“安娜,化學師被美國人救走了,如果讓他逃出去胡說八道,后果不堪設(shè)想。”庫塞的臉有些蒼白,除了因為過度荒淫掏空了身子外,還是被未來的可怖嚇到了。
“看在真主的份上,這次一定要幫幫我?!睅烊仡^掃視了一眼,覺得其他人絕對聽不到他的講話,于是壓低聲音繼續(xù),“他們前往庫爾德人聚集區(qū),那里我的人過不去……干掉他,絕對不能讓他開口哪怕說一個字?!?
穩(wěn)了穩(wěn)情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愿意支付一億美元,等價的黃金交易,怎么樣?”
電話里安娜輕輕嗯了一聲,“您跟我的老板是朋友,這個活我接了。另外……有件事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一下的,美國人已經(jīng)在制定新的作戰(zhàn)計劃,針對你們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
“什么?該死的美國人……”庫塞怒罵了一聲,卻聽不出意外的情緒,應(yīng)該是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庫塞,老板讓我轉(zhuǎn)告你,最好把穆斯塔法送到馬島來,為將來的崛起留一條后路?!?
聽到電話里安娜的建議,庫塞沉默了。好一會才艱難回應(yīng),“這件事……這件事我考慮一下,過些日子答復(fù)你?!?
穆斯塔法是庫塞唯一的兒子,也是因為他的存在,讓被一次暗殺襲擊事件導(dǎo)致失去性功能的烏代,在奪權(quán)的斗爭中敗下陣來,轉(zhuǎn)而負責體育部門,徹底被邊緣化。
庫塞可以想象將穆斯塔法送去馬島,薩達姆會暴怒成什么樣子。這個決定權(quán)還真不在他手里,哪怕他是孩子的生父也沒用。
冰冷,刺骨的冰冷,混合著濃重的血腥味、硝煙味和塵土的氣息,鉆入鼻腔,將037從深沉的昏迷中強行拽回一絲意識。
劇痛如同潮水般從全身各處涌來,尤其是右腿,仿佛被燒紅的烙鐵反復(fù)炙烤,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帶來一陣鉆心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