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物產(chǎn)大廈頂層“菊之間”議事廳,厚重的紅木大門緊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巨大的環(huán)形會議桌由整塊昂貴的黑檀木雕琢而成,光滑如鏡,倒映著天花板上低懸的、散發(fā)著柔和黃光的水晶吊燈。
空氣里彌漫著頂級線香的沉靜氣息,混合著雪茄的淡雅醇香,營造出一種古老世家特有的、莊重而壓抑的氛圍。
八位身著傳統(tǒng)和服或筆挺西裝的支脈長老圍桌而坐,每個人臉上都如同戴著一張精心打磨的面具,肅穆、凝重,眼神深處卻藏著各自的心思和權(quán)衡。
三井秀夫端坐在象征家長的主位上,位置略高于其他長老。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意式西裝,白襯衫纖塵不染,領(lǐng)口系著一條低調(diào)的深藍(lán)色領(lǐng)帶。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悲戚和沉痛,眼神卻沉穩(wěn)有力,全然沒有了昨晚的癡癲和瘋狂。
“……增見侄兒遭遇海難,下落不明,實(shí)乃家族不幸,天地同悲。父親大人驟聞噩耗,哀痛過度,心疾突發(fā),竟追隨增見而去……”三井秀夫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令人悲傷的感染力,在寂靜的議事廳里回蕩。
微微垂首,掩去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冰冷笑意,語氣愈發(fā)沉痛,“此間劇變,實(shí)乃家門之大殤。秀夫臨危受命,暫攝家族事務(wù),夙夜憂嘆,唯恐有負(fù)諸位長老所托,有負(fù)父親在天之靈……”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座的每一位長老,大多數(shù)長老都微微頷首,面露戚容,表示認(rèn)同和哀悼。三井秀夫心中大定,鋪墊已然足夠,是時候?qū)⒚謴氐茁涠?。他清了清嗓子,?zhǔn)備拋出長老會推舉他為正式家主的議題。
“砰……”
議事廳那兩扇象征家族威嚴(yán)、重逾千斤的紅木大門,竟被人從外面用暴力猛地撞開,沉重的門板狠狠拍在兩側(cè)的墻壁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回響,整個“菊之間”都隨之震動不已。
水晶吊燈的光芒一陣劇烈搖曳,光影錯亂之間,眾人視線中,逆著走廊明亮的光線,站著一個身影。
他穿著一身明顯不合體、沾滿油污和灰塵的廉價工裝,頭發(fā)凌亂,臉上帶著爆炸留下的擦傷和淤青,嘴唇干裂出血,模樣狼狽不堪如同乞丐。
乞丐的那雙眼睛卻燃燒著地獄歸來般的瘋狂火焰,死死釘在主位上的三井秀夫身上,那目光中的怨毒和恨意,似乎要將對方焚燒為齏粉。
“三井秀夫!”來人發(fā)出一聲嘶啞到極致的咆哮,如同受傷野獸的絕望,瞬間撕裂了議事廳里虛偽的沉痛氛圍,“你這弒父殺兄、禽獸不如的魔鬼,你還有臉坐在這里,假惺惺地談?wù)摷易宀恍??!?
“增……增見少爺?!”一位須發(fā)皆白的長老失聲驚呼,手中的茶杯“哐當(dāng)”一聲掉在昂貴的黑檀木桌面上,滾燙的茶水濺了他一身也渾然不覺。
“不可能!他不是……”另一個長老驚駭?shù)卣酒鹕?,指著門口,手指都在顫抖。
“鬼……是鬼?。 庇腥四樕钒?,幾乎要癱軟在座位上。
整個“菊之間”瞬間炸開了鍋!驚駭、恐懼、難以置信的低呼此起彼伏。所有長老臉上的面具都碎裂了,只剩下最原始的震驚和恐慌。原本肅穆莊嚴(yán)的氣氛蕩然無存。
三井秀夫臉上的悲戚和沉穩(wěn)在門被撞開的瞬間就徹底凍結(jié)。
當(dāng)看清門口那個身影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怎么可能?!安娜明明已經(jīng)將這個畜牲殺死了……
巨大的震驚后,心底竄起的暴怒瞬間沖垮了他的理智堤壩。
“啪……”他猛地拍案而起,臉色鐵青扭曲,指著三井增見,對著門外厲聲咆哮,聲音因?yàn)闃O度的驚怒而變得無比尖利。“混賬……哪里來的瘋子竟敢冒充我死去的侄兒,褻瀆家族重地……警衛(wèi)……給我拿下,格殺勿論?!?
門外的走廊卻一片死寂,留在外面警戒的影武者居然無聲無息。
回應(yīng)三井秀夫咆哮的,是三井增見那令人毛骨悚然、帶著無盡恨意和瘋狂的大笑:“哈哈哈……格殺勿論?三井秀夫……看看這是什么……”
他猛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摔在光滑如鏡的黑檀木會議桌上。
文件袋重重砸落的聲音,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每一個心神劇震的長老臉上,也抽在了三井秀夫驟然變得慘白的臉上。
“各位長老?!比鲆姷穆曇羧缤囊箺n,指著三井秀夫,雙眼赤紅,“看看這個魔鬼做了什么?!他為了奪取家長之位,派人炸沉‘海月號’欲置我于死地。他喪心病狂,竟親手弒殺了自己的父親……嗚嗚嗚……更在昨夜,就在地下車庫,他虐殺田中,殘忍殺害了他的親哥哥,我的父親三井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