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葉遠。
葉遠正看著車窗外。
他的目光,落在路邊一個賣鮮花的小攤上。
“讓他停掉,哈薩克斯坦那個鈾礦的競標(biāo)。”葉遠忽然開口。
伊萬愣了一下,隨即瘋狂點頭。
“當(dāng)然!當(dāng)然!我馬上就撤銷!”
“另外,”葉遠補充道,“把他塞浦路斯基地里,那批貨,交出來?!?
伊萬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批貨,是他用來和某個中東國家交換石油協(xié)議的,最大籌碼。
但是,他沒有選擇。
“好。”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治療方-->>案很簡單?!比~遠收回目光,看著伊萬。“去藥店買最普通的,普魯士藍?!?
“每天三次,每次一克,口服?!?
伊萬,和前排的司機,都傻了。
普魯士藍?
那不是一種,工業(yè)染料嗎?
“那種染料的,主要成分,是亞鐵氰化鐵?!比~遠解釋道,“它的分子結(jié)構(gòu),可以像一個籠子一樣,特異性的,捕獲并包裹住,你腸道里的,釙離子?!?
“然后,通過糞便,排出體外?!?
“病因,不是你的肝?!?
“是你的貪婪?!?
說完,他打開車門。
“我們到了。”
車,停在了一家看起來很普通的書店門口。
唐宛如和葉遠下了車。
勞斯萊斯,像見到了鬼一樣,飛速逃離。
“為什么是這里?”唐宛如問。
“那塊懷表,”葉遠指了指書店的櫥窗,“它的設(shè)計師,古斯塔夫·盧梭,晚年,就在這家書店里,做圖書管理員。”
“他在這里,寫下了,關(guān)于‘海神之心’設(shè)計手稿的,最后一頁日記?!?
葉遠推開了書店的門。
一股,舊紙張和墨水混合的,安寧味道,撲面而來。
書店的門上掛著一串黃銅鈴鐺,隨著門的推開,發(fā)出一陣清越但沉悶的響聲,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紀的回音。
空氣中,舊書特有的、混雜著紙張纖維、干燥油墨和微塵的味道,瞬間包裹了他們。與外面那個用金錢和欲望堆砌的摩納哥,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結(jié)界。
店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戴著一副厚厚的玳瑁眼鏡,正坐在一張被書堆淹沒的橡木桌后,用放大鏡端詳著一枚郵票。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進來的兩個人,沒有起身,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又沉浸回了自己的微觀世界。
這是一家只為懂它的人存在的書店。
唐宛如的目光掃過一排排頂天立地的書架,那些書脊的皮革大多已經(jīng)開裂,燙金的標(biāo)題也已模糊不清。這里的奢侈,與品牌無關(guān),只與時間有關(guān)。
葉遠沒有去看那些珍本古籍。他徑直走到了書店最深處的角落,那里堆放著一摞無人問津的舊期刊和航海日志。
他蹲下身,從最底層抽出一本封面已經(jīng)發(fā)黃卷邊的筆記本。
唐宛如走過去,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在這里?”
“古斯塔夫·盧梭,有輕度的,強迫癥和,空間幽閉恐懼癥。”葉遠翻開筆記本,指尖拂去上面的灰塵?!八粫炎约旱臇|西,放在,被其他書籍?dāng)D壓的,書架上?!?
“他喜歡角落,但必須是,空氣流通的,開放角落?!比~遠指了指旁邊一扇常年緊閉,但留著一道縫隙的百葉窗?!岸遥?xí)慣用右手寫字,日記會放在,身體的左側(cè)。這個位置,最順手?!?
筆記本的紙張已經(jīng)脆化,里面的字跡是用一種很古典的鐵膽墨水書寫的,筆跡瘦削而有力。
大部分內(nèi)容,都是關(guān)于齒輪、游絲和擒縱機構(gòu)的枯燥計算。
直到最后一頁。
“……他們找到了我。用我女兒的生命。他們要的不是一顆‘海神之心’,而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我將那個惡魔的公式,刻在了‘銥’上。只有通古斯的火焰,才能將它顯現(xiàn)。愿上帝原諒我,一個懦弱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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