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她拿什么還?!她家窮得連面條都要借!
就在許寶珠被這突如其來的無恥行徑氣得腦子一片空白,幾乎要暈厥過去時,許母終于從里屋“聞訊”趕了出來。
“哎喲!是她王嬸??!”許母臉上瞬間掛上無比熱情又得體的笑容,和王嬸那明晃晃的貪婪市儈形成了絕妙的諷刺對比。
“您這是……來給我家寶珠添妝的?”她目光掃過王嬸懷里的麥乳精,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王嬸被問得一噎,抱著麥乳精的手下意識緊了緊,訕笑道:“添…添妝?哎呦,寶珠今天就出門子嗎?我看著院里這……這動靜,還以為……”她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眼神意有所指地掃過那堆寒酸的聘禮,未盡之充滿了鄙夷——就這點東西,也配叫“下大定”?也值得“添妝”?
許母臉上的笑容淡了半分,但轉(zhuǎn)瞬即逝。她像是沒聽懂王嬸的諷刺,反而故作驚訝地指著那罐麥乳精:“咦?這不是她王嬸您帶來的添妝嗎?您看您,太客氣了!這么金貴的東西!寶珠小時候您還抱過她呢,這么多年不見,您這當嬸子的心意,真是厚重??!”她一邊說著,一邊極其自然地伸出手,一只手熱情地去拉王嬸的胳膊,另一只手卻快如閃電、不留痕跡地一把將那罐麥乳精從王嬸懷里硬生生摳了出來!動作流暢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王嬸懷里一空,頓時傻了眼:“哎?這…這不是我……”
“哦~”許母拉長了調(diào)子,恍然大悟狀,同時打斷了王嬸的話,目光轉(zhuǎn)向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許寶珠,“寶珠,剛王嬸是不是說家里沒糧了想借點面條?”
許寶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點頭,聲音帶著哭腔:“是!媽!王嬸說家里斷頓了,娃餓得直哭,想借點面條應(yīng)急,說秋糧下來就還!”
“哎呀!借糧??!早說嘛!”許母一拍大腿,聲音拔高,像是要讓全院子都聽見,“鄰里鄰居的,有困難說一聲!走!王嬸,跟我來!我家還有點面條,你先拿去應(yīng)應(yīng)急!”她一邊說著,一邊極其強硬地、幾乎是拖著懵圈又肉痛的王嬸就往院子外面走,方向根本就不是廚房!
王嬸被許母連拖帶拽地弄走了,但留下的爛攤子和那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羞辱感,卻像一盆冰冷的臟水,將許寶珠從頭澆到腳!
“好了好了,寶珠,別這樣……”陸祁隆心疼又尷尬,硬著頭皮上前想安撫她,聲音干澀,“今天…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要…要高高興興的……”
“大喜?高興?”許寶珠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陸祁隆,里面充滿了絕望、憤怒和濃得化不開的委屈!她像是找到了發(fā)泄口,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你告訴我!這哪里喜了????這叫什么事兒?!”她猛地抓起桌上僅剩的那罐麥乳精,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發(fā)泄般地砸在了桌子上!
“哐當——”
巨大的聲響震得整個堂屋都嗡嗡作響!玻璃罐瞬間碎裂!乳白色的粉末混合著碎玻璃渣子,濺得到處都是!
如同許寶珠此刻粉碎的自尊心!
“啊!”陸母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驚得尖叫一聲,隨即臉色鐵青,怒不可遏!她踩著沉重的步子,帶著雷霆之怒沖過來,指著許寶珠的鼻子,聲音尖刻得像刀子:“許寶珠!你發(fā)什么瘋?你這是什么意思?砸東西給誰看?是嫌我們陸家給的聘禮太少,配不上你這尊大佛了是不是?”
那“聘禮太少”四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許寶珠的耳朵里!她渾身一顫,對上陸母那噴火的眼睛,洶涌的委屈和恐懼瞬間淹沒了憤怒的火焰。她像被掐住了脖子,帶著哭腔:“不…不是的…伯母…我沒有嫌棄…我…我只是……”她慌亂地看向陸祁隆,眼神充滿了哀求——快幫我說句話啊!
陸祁隆被她看得心軟,剛想開口:“媽,寶珠她不是……”
“閉嘴!”陸母厲聲呵斥,目光如電般射向兒子,眼神里的警告冰冷刺骨。
陸祁隆被母親這眼神嚇得一哆嗦,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愧疚地低下頭,不敢再看許寶珠絕望的眼神。
陸母見兒子“識相”,這才冷哼一聲,她冷冷地掃了一眼滿桌狼藉和那堆愈發(fā)顯得刺眼的寒酸聘禮,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不多留了。”她說著,就招呼一旁同樣臉色難看的陸父,“老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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