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繪聲繪色地復(fù)述,聽得眾人一愣一愣的,甄氏看著蕭寶珠的眼神更是充滿了難以說的觸動,眼眶一陣陣發(fā)熱。
甄氏拉著蕭寶珠的手,“公主,您為了我得罪大夫人,回頭要遭記恨的?!?
她的手很枯瘦,手心也微微發(fā)涼,蕭寶珠用力反握著對方,“我是公主,我怕什么?再說了,我早就看不慣大舅母那副佛口蛇心的虛偽模樣,以往我敬她是長輩,對她禮讓三分,現(xiàn)在我可不會給她面子?!?
蕭寶珠素來不喜孫家大房那一家子,他們口蜜腹劍,把母后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母后時常把他們掛在嘴邊,在母后口中,他們哪哪兒都好,自己處處不如,蕭寶珠對他們能喜歡得起來才怪。
以往她忍,現(xiàn)在,孫景軒算計到她頭上來,彼此的臉面都撕破了,她可不會慣著他們。
這時,院外傳來了動靜,翠萍眼睛發(fā)亮。
“公主,定是您定的席面送到了?!?
方才蕭寶珠殺去廚房的路上,就已經(jīng)派人到外頭去定席面了。
無論如何,可不能餓著肚子。
她還在大夫人周氏跟前放了話,“以后孫家要是做不出人吃的東西,我就日日派人給三舅母送吃的,還要順便在外頭好好宣揚一番,讓大家看看大舅母是怎樣當(dāng)家的,連自家妯娌都沒飯吃。”
周氏的臉色當(dāng)場像進(jìn)了染色坊似的,別提多難看了。
翠芙又把蕭寶珠的這番話學(xué)了一遍,甄氏的眼眶不禁更加濕潤。
阿牧小的時候,常受隔房堂兄弟欺負(fù),也是蕭寶珠屢次幫他。
現(xiàn)在,又是她出面為自己撐腰做主。
是她沒用,一輩子懦弱無能,立不起來。
阿牧長大了,需要為他相看人家了,孫家尚未分家,阿牧的親事還得經(jīng)過孫老夫人的同意。
但孫老夫人能為他選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為了阿牧的未來,她必須要立起來了。
院外,孫牧之不知何時站在了那里。
他看著院中的情形,眸底的冰霜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化開的溫柔。
幼時,他因養(yǎng)子的身份,性子隱忍,唯恐行差踏錯半步,被孫家趕出去。
面對堂兄弟再多的欺辱,他都盡數(shù)忍耐。
母親心疼他,到祖母跟前告了幾回狀,但祖母處置偏頗,每次都是和稀泥,告狀之后,他受的欺辱更甚。
蕭寶珠站了出來,擋在他的面前,替他狠狠地把那些欺辱還回去。
她還告訴自己,柿子專挑軟的捏,忍耐換不來和平,拳頭可以。
后來,他便用自己的拳頭,為自己掙到了一席安穩(wěn)。
無人再敢欺他。
但他被送去武學(xué)堂之后,回來的次數(shù)減少,無法庇護(hù)母親,母親在這里過得并不好。
是他無能。
他必須要想法子從孫家分出去。
只有分了家,自立門戶,母親才能真正當(dāng)家做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雪團(tuán)最先發(fā)現(xiàn)了他,邁著小短腿屁顛顛地朝這邊來,奶兇奶兇地朝他汪汪幾聲。
這番動靜,也引起了院中其他人的注意。
甄氏見到他,眼底立馬溢出溫柔笑意。
“阿牧回來了?!?
孫牧之已經(jīng)在御前開始當(dāng)差,此時他身上穿著的便是德豐帝所賜玄色飛魚服,那織金繡線的飛魚紋在暗色錦緞上若隱若現(xiàn),鱗爪張揚,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