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幾人能受得了詔獄中的各種刑罰,唐良懿也不例外,沒過一個時辰,他就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吐露了個干凈,最重要的便是如今在朝中,還在為周延儒的起復(fù)不斷“奔走”的官員們。
當(dāng)這份名單被遞到朱由檢的案上時,朱由檢忍不住冷笑起來,當(dāng)初錢謙益案,科舉舞弊案以及教會那老頭和吳昌時案,都沒讓這些人罷手??!
更是仗著江南復(fù)社文人多,想著輸送“新鮮血液”入朝中,他們估計是想著總有一個能得自己重用,從而在自己面前為周延儒說好話吧!
不過歷史上也是,這一套最后還是成功了,周延儒回了朝廷,重新做了閣老,只不過可惜,最后還是被人彈劾結(jié)黨營私、貪權(quán)納賄而丟了性命。
“陛下,可要都拿回京來?”駱養(yǎng)性看著名單上的名字,若都要押回來,詔獄怕也待不下。
“不用,殺雞儆猴便罷!”朱由檢在名冊上用朱筆圈了幾個名字,“這幾個,給朕聲勢浩大得押回京中,還有這個吏部侍郎,先給朕好好審一審!”
“是!”駱養(yǎng)性收回名冊,出了宮后便喚來高文采,把名冊遞過去,“你對南邊熟,這事,還是你去跑一趟吧!”
高文采翻開名冊,看到熟悉的幾個名字后,笑了一聲便應(yīng)了下來。
不過高文采在出發(fā)前,還是將陳圓圓給柳如是的信遞給了朱由檢,“陛下,臣在南京時遇到陳圓圓,她同柳慧妃情同姐妹,是以讓臣代為傳信。”
高文采是外臣,自然不能直接將信給柳如是,被人看見,渾身長滿了嘴都說不清楚。
朱由檢“嗯”了一聲,想起此前見到陳圓圓時,她還是個小姑娘。
“她孤身在南京,讓人多照拂些吧,想來柳如是也不希望她過得不好!”朱由檢說道。
高文采聽了這話卻又想岔了,不怪他,是這陳圓圓天姿國色,實在過于出眾啊!
......
初秋的晨霧尚未散盡,通州碼頭上已是一片喧囂。
渾濁的運河水面擠滿了漕船,桅桿如林、帆影蔽日,船夫們赤著膀子,吆喝著號子,將一袋袋江南剛收上來的夏糧扛下船板。
碼頭石階上濕漉漉的,泛著青苔,腳夫們踩著草鞋,肩挑背扛,把貨物運往通州城中的糧倉。
高文采在碼頭邊等著船來,通惠河又淤堵了,這才要到通州碼頭坐船南下。
這一路走來,沙塵的影響已是散去了不少,聽聞是農(nóng)政司新來的人辦的事,看來手腳還算麻利,城里頭的百姓大都恢復(fù)了正常生活。
“去問問,船幾日來?”高文采朝身邊一小旗吩咐道。
小旗應(yīng)了一聲,麻溜得跑了去,高文采找了個茶攤坐下,一邊聽著市井中的談話。
這已是成了他的習(xí)慣,多少消息便是這么打聽來的。
“這批蘇松細(xì)布,每匹再加三錢!”
“三錢?左大人管著運河,眼下可取消了不少關(guān)卡,你不減反加,是什么道理?”
“不是每次都加,這不是通惠河堵了嘛!從通州到北京這一路轉(zhuǎn)運,又要增一筆花費...”
“高同知,船來了!”此前出去的小旗跑了回來,手中還捧著幾個雪白的包子。
“走吧!”高文采用寶鈔付了茶錢,抬步離開茶棚,不遠(yuǎn)處一艘剛靠岸的客船上,下來幾個風(fēng)塵仆仆的舉子,青布直裰被河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
“快走快走,這些土人長得好是嚇人?!?
土人?
高文采定睛看去,見這些舉子身后呼啦啦下來了幾十個穿著奇怪的土人,一看便是滇貴那個地方來的。
“有失遠(yuǎn)迎...”
陳子壯這個禮部侍郎竟然親自來接他們?
高文采見碼頭上一行穿著官服的人朝那些土人迎了過去,旁邊更已是準(zhǔn)備好了馬車,才想起來這些估計就是滇貴送來參加科舉的土司子弟了。
“這就是京師?”其中一人用生疏的官話朝陳子壯問道,一雙眼睛也不住朝四周瞟去。
好繁華的地方,這碼頭人來人往的,一日要多少人進出?
“不過還是比不得江南...”另外一人插話,他們一路北上,到了蘇杭時才發(fā)現(xiàn)江南景色秀麗,更是比他們那兒繁榮了不知多少倍。
吃食也好,衣服也罷,還有那些精致的擺件、首飾,更是讓人愛不釋手。
出來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