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水域發(fā)生了變化,來往的船只沒了蹤影,岸邊也站著兵卒把守各方通道,以確保沒有百姓闖入。
前方的河面上停著幾艘普通的船只,船上豎著人形的靶子。
氛圍陡然嚴(yán)肅起來,金議政雙手緊緊扒著船舷,眼看著船頭調(diào)轉(zhuǎn),繼而船身橫在了河中。
t望臺上兵卒打了旗語,片刻過后,朝著站在甲板上的一個將領(lǐng)打了個手勢。
“好了,這便開始吧!”畢懋康見此,轉(zhuǎn)頭朝金議政一行人拱了拱手,“諸位貴客去高處吧,也能看得仔細(xì)。”
說罷,畢懋康率先帶著人朝旁邊平臺走去,平臺有兩三層樓這么高,布置好了座椅茶歇,還貼心得準(zhǔn)備好了千里鏡。
金議政心緒就沒有平定下來過,此時看到千里鏡,倒也能平靜得拿起。
隨著下方甲板的一聲令下,槍聲頓時響徹在耳邊,金議政忙舉起千里鏡看向?qū)γ?,只見那些船上立著的人形靶子不斷晃動,很快就有攔腰被截斷倒下去的,也有只掉了腦袋的。
金議政知道,這便是此前見識過的燧發(fā)槍,彼時在宅院中,還沒有這么深刻的體會,眼下看著對面一個個靶子倒下,心中才猛然覺得害怕起來。
如此厲害的武器,有足夠多的數(shù)量,便能壓制敵方的沖襲啊!
“下面是火炮!”畢懋康滿意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聲說了一句。
畢懋康的話音剛落,就聽炮聲炸響,船身微微震動,金議政還沒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見對面船身已是碎開,木片在水上飄蕩開來。
金議政被眼前的一切震得說不出話來,這么一艘船,就一枚炮彈直接給打散了,這得有多大威力呀!
大明如今的火炮技術(shù),竟然已經(jīng)如此強(qiáng)大了嗎?
畢懋康偏頭掃了一眼金議政,見他張大了嘴巴,拿著千里鏡的雙手顫抖,得意得朝姜曰廣挑了挑眉。
姜曰廣搖頭失笑,一把年紀(jì)的人了,怎地還如此孩子氣!
“速舟?”
此時,他們身下這艘大船周圍,許多艘小船快速朝著對面駛?cè)ィ鹱h政不知道又是哪一出,緊緊盯著河面動向。
“我們稱之為海鰍船,”畢懋康在旁邊解釋了一句,“跳幫戰(zhàn)了!”
只見海鰍船駛到對面船只旁,船中兵卒分工明確,有人持燧發(fā)槍壓制對方襲擊,其余兵卒將萬人敵朝船上拋去。
“那些便是宋司農(nóng)研制的萬人敵,別看沒什么殺傷力,可起的就是一個擾亂地方部署的作用。”
萬人敵落在甲板,便開始燃燒旋轉(zhuǎn),船上的假人沾上火星,已是開始燃燒。
不用再往下看,金議政就直觀得感受到了大明水師如今的實(shí)力。
難怪明國和紅毛番在海上一戰(zhàn),能贏得如此之快了,金議政在心中感嘆,有這樣的船、這樣的火器,還有明國如此多的人才,怎么可能會輸呢?
演習(xí)結(jié)束,河中突然出現(xiàn)一張大網(wǎng),慢慢得將散落在河面上的殘骸收攏,繼而拖到岸邊。
岸邊的兵卒離開,運(yùn)河航道也恢復(fù)了正常。
夕陽的光融化在河水中,橘紅色的晚霞鋪滿了天際,金議政恍然覺得時光飛逝,此時的明國正如朝陽般燦爛熱烈,而他們自己,卻似如眼前日暮西山。
美則美矣,可卻時日無多!
“金議政,天色不早了,該回了!”姜曰廣笑著提醒道。
“好,那便回吧!”金議政恍惚著點(diǎn)頭,回程這一路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畢懋康和姜曰廣也不打擾,靜靜得站在船頭看著越來越近的皇城碼頭。
姜曰廣將金議政一行人送回了客館,離開前問道:“陛下今日傳話,明日金議政可進(jìn)宮面圣?!?
“明日?”金議政忙點(diǎn)頭應(yīng)下,“好,那便明日!”
“今日辛苦,諸位好好歇息,明日自會有馬車來接諸位進(jìn)宮?!苯粡V說罷,吩咐客館好好照顧,這才踏著夜色出了客館。
金議政見人離開后,忙將工曹的人喚到身前,低聲問道:“你半日都在船艙,可參明白什么了?”
工曹那人面露難色,嘆息著搖了搖頭,“大人恕罪,下官實(shí)在...無能!”
“你就沒旁敲側(cè)擊下面的人,都是怎么做的?”金議政頗有些惱怒。
“下官問了呀,”工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子,“下官還記下了呢,可下官完全聽不懂啊,什么鍋爐...安全閥...氣壓...這...都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知?”金議政驚訝道:“你不是工曹最有天賦之人么,你今日竟然一無所獲,本官要你何用?”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工曹心中清楚,金議政如此生氣,也不過就是遷怒罷了,這幾日的種種,都說明明國強(qiáng)勢,已是到了他們無法企及的地步。
而明國越是強(qiáng)勢,于明日進(jìn)宮見他們皇帝,以及談之后的合作,便沒了優(yōu)勢。
可他能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