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堪賡心中一動,隱約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若是任工部尚書,今后也能有入閣的機會,成為閣臣,多少大臣夢寐以求,自己也不例外。
不僅僅是地位的提升,成為閣臣之后,不再人微輕,自己的一些想法,提出之后也能更容易被陛下看見,施行的可能也就越大。
這如何不是件驚喜?
周堪賡心中歡喜的同時,卻仍秉承著儒學的含蓄,垂頭沒有接話。
朱由檢也習慣了這些大臣如此做派,索性攤開了說,“周卿,內(nèi)閣推舉你為工部尚書,朕也查看了這些年你的政績,是個合適的,今次招你回來,也是問問你,你自己覺得如何?”
“朝廷人才濟濟,臣――”
“虛話就不用多說了,朕只問你,你想不想干,能不能干?”朱由檢打斷周堪賡的話,大聲問道。
周堪賡聽到皇帝這么直白的問話,反而是愣了,他下意識覺得,如果自己再說些什么廢話,陛下定毫不猶豫得換個人來做工部尚書。
周堪賡立即跪在地上,大聲道:“臣定竭盡全力,為陛下分憂!”
這就是應下了!
朱由檢看著周堪賡的腦袋,嘴角揚了揚,原先和這些大臣說話,總是要繞一番圈子,可夠累的,這樣多好!
“行了,起來吧!”朱由檢笑著抬了抬手。
“只是陛下,”周堪賡起身之后,神色又有些為難,“臣這汴河還未治理好,怕是離不得臣。”
朱由檢點了點頭,擺手示意周堪賡不要著急,“黃守才,周卿可知道?”
“黃守才?”
黃守才一升的主要事跡,就是治水濟民,伊河、洛河流域和黃河中下游經(jīng)常發(fā)生水災,他親眼目睹洪水泛濫造成的災難,便下定決心學習治理河道的知識和技能。
黃守才能得張國維推薦,自然是相識的,而周堪賡也曾在南京任職,還同張國維一同治水,《吳中水利全書》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二人憑借張國維,倒也見過一面,印象卻是不深,此時聽皇帝提起這人,才想起來黃守才來。
“黃守才于治水上很有本事,朕封他為河道使,這兩日還在京中,你大可同他探討治理汴河之事,定下一個方案,讓他去施行,若有問題,再行商榷。”
“可治水不比其他,很多都要實地勘驗,之后再行決議,若只通過信件往來,怕是不盡祥實,耽誤甚至影響到治水大事?!?
周堪賡這說話也有道理,朱由檢點了點頭,想著這倒是兩難了,說到底,還是專業(yè)人才太少,大明朝廷這么多書生,可一門心思去考進士,只希望去年科舉變革之后,大明能多一些專業(yè)技術(shù)人才吧!
“傳黃守才、畢懋康!”朱由檢突然朝王承恩吩咐完,才繼續(xù)朝周堪賡道:“你說得不錯,這些問題,咱們一起來解決!”
皇帝說了個“咱們”,周堪賡聽在心里,激動莫名,自己居然有資格被陛下引為“自己人”,這是莫大的榮耀??!
殊不知在朱由檢這兒,只不過是順口罷了!
很快,畢懋康和黃守才就進了武英殿,二人行禮之后,同樣被皇帝賜了座。
大明做官,遵循著一套標準的流程,多數(shù)是經(jīng)過科舉,京中官宦子弟更多的是通過恩蔭。
黃守才兩邊都不是,他是被皇帝直接提拔的,而且這一提拔,是直接可以進宮面圣,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
黃守才沒敢多看,坐在椅子上也顯得畏畏縮縮,遍布溝壑的臉龐,以及粗糙的雙手都彰顯著他的身份,讓他雖然得了官身,可看著也仍舊是個農(nóng)民的模樣。
“畢卿,”朱由檢首先朝畢懋康道:“這位是周堪賡,朕剛封他為工部尚書!”
畢懋康聞,臉上露出輕松的笑來,忙起身朝周堪賡行了一禮,“下官見過周尚書!”
畢懋康是工部侍郎,一般而,一部缺了尚書,由原部門侍郎中提拔一人是最便捷的事了,不管是對衙門事務,還是人員,都是最了解的,上手也最快。
他本還想著,自己做了這尚書,工部兩個侍郎可會因此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