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雙綠豆小眼中,貪婪的光芒幾乎要溢了出來。
    “好!既然你這么能說,那老子就給你一個機會!”
    他手一招。
    嗡!
    一件物品憑空出現(xiàn),懸浮在他與吳雙之間。
    那是一枚拳頭大小的種子,通體混沌色,表面光滑如鏡,沒有任何紋路,卻散發(fā)著一股包容萬物,又凌駕于萬物之上的至高道韻。
    這枚種子出現(xiàn)的剎那,整個萬寶界所有寶物的光芒,都徹底黯淡了下去。
    連焚天魔君這樣的魔道巨擘,在看到這枚種子的瞬間,都產(chǎn)生了一種想要跪地膜拜的沖動,仿佛看到了大道的源頭。
    “這是……”
    陸九關(guān)失聲呢喃,他天機閣的傳承記憶里,都找不到任何與此物相關(guān)的信息。
    “看到了嗎,小崽子?”
    萬寶道人臉上露出了病態(tài)的得意與炫耀。
    “此乃老子此生最得意的藏品,‘鴻蒙道種’!”
    “老子花了一整個紀元的時間,走遍了三千諸界,才從一處即將歸墟的鴻蒙初始之地找到它!”
    “現(xiàn)在,老子問你,這件藏品,夠不夠資格入你的眼?!”
    他死死地盯著吳雙,等待著他露出震驚、貪婪、或是羨慕的表情。
    然而,吳雙只是平靜地看了一眼那枚所謂的“鴻蒙道種”,然后,輕輕地搖了搖頭。
    “還是垃圾?!?
    萬寶道人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
    “你……你說什么?!”
    “我說,”
    吳雙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它本來或許能算是一件不錯的玩具,可惜,被你養(yǎng)廢了?!?
    “放屁!”萬寶道人徹底暴怒,須發(fā)皆張:
    “老子為了蘊養(yǎng)它,用了三千三百三十三種混沌神物,日夜以本源之力澆灌!你竟敢說老子把它養(yǎng)廢了?!”
    “蠢貨。”
    吳雙吐出兩個字,直接讓萬寶道人所有的怒火都堵在了胸口。
    他伸出一根手指,遙遙指向那枚道種。
    “你只知其形,不知其神。此物乃鴻蒙初判,大道未分之時的概念凝結(jié),其貴在‘一’,貴在‘純粹’。”
    “而你,卻用各種駁雜的力量去填鴨式地喂養(yǎng)它,美其名曰‘蘊養(yǎng)’,實則是在污染它的本源。”
    “現(xiàn)在的它,看起來道韻圓滿,實則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內(nèi)里的先天道性,早已被你后天添加的那些垃圾力量沖刷得十不存一。它已經(jīng)失去了成長為真正鴻蒙至寶的可能?!?
    吳雙每說一句,萬寶道人的臉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嘴唇哆嗦,指著吳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吳雙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他最隱秘的痛處。
    他確實發(fā)現(xiàn),這枚道種在經(jīng)過他無數(shù)年的蘊養(yǎng)后,雖然氣息越來越強,但其核心的靈性,卻似乎陷入了某種停滯。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方法還不夠好,材料還不夠珍稀,卻從未想過,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不……不可能……你是在胡說八道!”
    萬寶道人色厲內(nèi)荏地咆哮。
    吳雙懶得與他廢話。
    他朝那枚道種伸出了手。
    “拿來?!?
    “你……你想干什么?!”萬寶道人下意識地想將道種收回。
    可吳雙的動作更快。
    他的手掌張開,一股無形的吸力發(fā)出。
    那枚被萬寶道人視若性命的鴻蒙道種,竟發(fā)出一聲輕鳴,毫無反抗地,主動投入了吳雙的掌心。
    萬寶道人,呆住了。
    焚天魔君,看傻了。
    陸九關(guān),已經(jīng)開始掐自己的人中,防止自己真的昏過去。
    吳雙托著那枚道種,青銅色的左眼深處,一抹玄奧的光華流轉(zhuǎn)。
    他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尖縈繞著一縷微不可查的青色氣流,輕輕地點在了道種的表面。
    “我今天心情不錯?!?
    “便讓你這老財迷開開眼?!?
    “讓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造化?!?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指尖的青色氣流,悍然注入道種之內(nèi)!
    那縷青色氣流,輕柔地,卻又蠻橫地,鉆入了鴻蒙道種的內(nèi)部。
    萬寶道人那瘦小的身軀猛地一顫,那雙綠豆小眼中,滔天的怒火瞬間被一種極致的驚駭所取代。
    他感覺到,自己與道種之間那耗費了無盡歲月才建立起來的緊密聯(lián)系,在這一刻,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粗暴地撕裂了!
    “你……你對它做了什么?!”
    他發(fā)出了一聲尖利的嘶吼,那聲音里充滿了恐慌。
    吳雙沒有理他。
    他的指尖依舊點在道種之上,青銅色的左眼深處,無數(shù)玄奧的紋路飛速流轉(zhuǎn),仿佛在進行著某種無法想象的推演與解析。
    嗡——
    一聲沉悶的嗡鳴,從道種內(nèi)部傳出。
    下一刻,萬眾矚目之下,那枚原本混沌色澤,圓潤無暇的道種,表面忽然浮現(xiàn)出了第一道異樣的光華。
    那是一縷幽暗深邃的黑色水光,剛一出現(xiàn),便散發(fā)出一種凍結(jié)神魂的陰寒之氣。
    “九幽真水?!”
    跟在后方的焚天魔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失聲驚呼。
    這可是傳說中誕生于鴻蒙九幽之地的先天神水,一滴便可凍結(jié)一方小世界,是煉制陰寒屬性無間道寶的絕佳材料!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嗤!
    又是一道赤金色的火焰從道種內(nèi)被“擠”了出來,那火焰霸道絕倫,似乎要焚盡萬物。
    緊接著,一縷代表著極致鋒利的庚金之氣,一抹蘊含著磅礴生機的乙木之精,一塊沉重無比的戊土之源……
    一道道、一縷縷、一片片……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足足有上千種散發(fā)著恐怖氣息的混沌神物虛影,被那縷青色氣流,強行從鴻蒙道種之內(nèi)驅(qū)逐了出來!
    這些光華在空中交織、碰撞,化作一片絢爛卻又混亂的光雨,然后又在萬寶界規(guī)則的壓制下,紛紛湮滅,化為最純粹的能量消散。
    每一道光華出現(xiàn),都讓焚天魔君的心臟一縮。
    每一片光雨消散,都讓陸九關(guān)的臉色更白。
    敗家!
    太他媽的敗家了!
    這些東西,任何一樣拿出去,都足以讓無間神魔出手爭奪。
    可現(xiàn)在,它們被成百上千地從道種里清理出來,如垃圾般被丟棄、湮滅。
    “我的……我的心血……”
    萬寶道人臉色灰敗,身體搖晃。
    被驅(qū)逐出來的,不僅是他搜集的神物精華,更蘊含著他多年澆灌的本源之力。
    此刻,力量被剝離,他感覺神魂被切割,道基都在動搖。
    他終于明白了。
    吳雙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他所驕傲的“蘊養(yǎng)”,在對方眼中,就是污染。
    他不是在培育至寶,他是在毀掉至寶!
    這個認知,擊碎了他以收藏與財富建立的道心。
    咔嚓。
    一聲輕響,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他心底碎裂了。
    最后一縷星辰之力被驅(qū)逐后,鴻蒙道種安靜下來。
    它不再是混沌色,而是變成一種“無”。
    它懸浮在吳雙掌心,沒有氣息外泄,卻仿佛是世界的中心,所有大道法則在它面前都失去了光彩。
    “這……這就完了?”
    焚天魔君喃喃自語。
    雖然看起來更玄奧,但似乎……也失去了之前的道韻。
    然而,吳雙的動作并未停止。
    他看著掌心的道種,另一只手抬起,五指張開。
    在他掌心,一枚帶有青色紋路的權(quán)柄印記浮現(xiàn)。
    正是那枚被修正過的大道碑碎片,與大道之種結(jié)合后化作的大道權(quán)柄!
    他將權(quán)柄印記,按向鴻蒙道種。
    “瘋了!他徹底瘋了!”
    陸九關(guān)看到這一幕,腦中一空。
    鴻蒙道種剛被洗去后天屬性,正處在先天狀態(tài),他竟要用自己的大道權(quán)柄去觸碰它?
    這不是蘊養(yǎng),這是要將其同化,變成自己大道的延伸!
    這比萬寶道人之前的做法,更加瘋狂、霸道!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道種會被吳雙的大道權(quán)柄吞噬之時。
    異變,再生!
    當青色權(quán)柄印記觸碰到道種表面,道種沒有被同化,反而發(fā)出一聲鳴響!
    它仿佛一個游子,找到了歸宿!
    咚!
    一聲巨響,不是從外界傳來,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神魂深處炸響。
    那聲音,仿佛天地初開的心跳。
    “無”之狀態(tài)的道種,在接觸到吳雙的大道權(quán)柄后,其核心誕生出一點青銅光芒!
    那光芒與吳雙左眼的色澤一致,蘊含著開天辟地的力量!
    咚!咚!咚!
    心跳聲漸快、漸強。
    那點青銅光芒蔓延開來,渲染了整個道種。
    “無”,被賦予了“有”!概念,被賦予了核心!
    道種表面,力之法則道紋浮現(xiàn)、交織,最終化作一個“力”字!
    這一刻,萬寶界所有法寶、神金、道鐵都開始顫抖,發(fā)出哀鳴。
    仿佛在朝拜,又仿佛在恐懼!
    它們在這枚道種面前,淪為了“破銅爛鐵”!
    吳雙收回手。
    他托著那枚烙印著“力”字、如心臟般搏動的青銅道種,隨手拋向萬寶道人。
    “現(xiàn)在,它勉強夠資格,不被稱為垃圾了?!?
    萬寶道人下意識伸出雙手,顫抖著,接住飛來的道種。
    入手溫熱,沉重。
    每一次搏動,都讓他的神魂共鳴,感受到一種源自大道的力量。
    他癡癡地看著掌心的道種,那雙小眼中,貪婪、憤怒、算計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癡迷。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造化”!
    他看到了他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終點!
    “原來……是這樣……”
    “原來……這才是它本該有的樣子……”
    他喃喃自語,兩行淚水從他眼角滑落。
    這位活了無窮歲月,心硬如鐵,貪婪成性的老財迷,在這一刻,竟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
    他不是在為自己逝去的心血而哭。
    他是在為自己能夠親眼見證這等神跡,而喜極而泣!
    噗通!
    萬寶道人做出了一個讓焚天魔君和陸九關(guān)眼珠子都掉下來的舉動。
    他竟雙膝一軟,對著吳雙,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雙手高高捧著那枚青銅道種,蒼老的身軀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
    “多謝……多謝先生……點化之恩!”
    他口中的稱呼,從“小崽子”,變成了“先生”。
    那語氣中的恭敬與虔誠,發(fā)自肺腑,沒有半分虛假。
    焚天魔君張了張嘴,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陸九關(guān)則是在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確認不是在做夢之后,看向吳雙的表情,已經(jīng)只剩下了麻木。
    他覺得,自己以前對“瘋子”這個詞的理解,實在是太膚淺了。
    但不過,萬寶道人,愛寶如命,他會如此,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起來吧?!?
    吳雙的語氣依舊平淡。
    “路,可以借了?”
    “借?”
    萬寶道人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惶恐:
    “先生說笑了!什么借不借的!那條破通道,您想用多久就用多久!您就算把它拆了當柴燒,老朽也絕無二話!”
    他一邊說,一邊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擠出了一個無比諂媚的笑容,與之前的囂張判若兩人。
    “先生稍待,我這就為您開啟通道!”
    他話音剛落,便一揮手。
    轟隆!
    遠方的虛空裂開,一條裂隙洞開,氣息比之前的通道更久遠。
    裂隙的另一頭是時空亂流,通往封絕道淵的界脈。
    “先生,請!”
    萬寶道人側(cè)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吳雙點了點頭,正要邁步。
    “等等!”
    萬寶道人叫住了他。
    “先生此去,是為了尋那逍遙老怪吧?”
    “不錯?!?
    萬寶道人臉上的笑容消失,神情嚴肅起來。
    “先生點化之恩,我無以為報。便贈先生一句忠告。”
    他壓低了聲音,目光中帶著畏懼。
    “您要找的逍遙老怪……他去封絕道淵,并非為了尋樂子?!?
    “他是在狩獵?!?
    “而他的獵物,是當年與那座囚籠一同被鎮(zhèn)壓的……第一批瘋子!”
    萬寶道人躬身相送,那條通往封絕道淵的界脈裂隙在吳雙幾人面前旋動,其中能量翻涌。
    “先生,諸位,一路小心?!?
    萬寶道人臉上混雜著討好與激動,語氣里帶著擔心:
    “逍遙老怪那家伙,比三千諸界任何一個生靈都難對付!”
    聞聽此,其他大能遲疑了一下,決定留守此地,讓吳雙與焚天魔君等人前去。
    吳雙沒有反對,看了一眼通道,率先邁步而入。
    何清宴緊隨其后,焚天魔君和陸九關(guān)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一進入通道,一股氣息便撲面而來。
    這里的天空布滿裂痕,如同碎鏡,從裂痕中滲透出虛無。
    大地上沒有山川河流,只有神殿的廢墟,以及一道道冒著光芒的溝壑。
    空氣中,大道法則的碎片相互碰撞,發(fā)出尖嘯,時而燃起火焰,時而凝結(jié)冰霜。
    “他娘的……這鬼地方……”
    焚天魔君繃緊身體,周身魔焰升騰,焚燒侵入體內(nèi)的法則碎片。
    他感到一陣煩躁,神魂中有聲音在回響。
    “大家守住心神!”
    陸九關(guān)臉色變了,他從懷里掏出一面八卦鏡拋向頭頂。
    鏡子灑下光輝,將四人籠罩,隔絕了部分氣息的侵蝕,眾人感覺好受了一些。
    “這就是封絕道淵?”
    何清宴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頭一震。
    “這還只是外圍?!标懢抨P(guān)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越往里走,瘋子越多,也越強。我們得盡快找到‘混沌之城’,只有到了那里,我才有辦法聯(lián)系上逍遙前輩?!?
    然而,他話音剛落。
    前方一座半截插入地面的斷裂石像之后,一道身影猛地竄了出來,攔住了幾人的去路。
    那是一個渾身長滿扭曲骨刺,雙目赤紅一片,幾乎看不見瞳孔的人形生靈。
    他身上散發(fā)著無間神魔境九重天的恐怖氣息,但其大道波動卻混亂不堪,仿佛數(shù)十種完全不相干的力量被強行揉捏在了一起,彼此沖突,讓他整個身軀都在微微扭曲。
    “咯咯咯……新的……血食……”
    他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干笑,赤紅的眼珠死死地盯住了隊伍中修為最弱的何清宴,嘴角咧開一個夸張的弧度,露出了滿嘴交錯的獠牙。
    “滾開!”
    焚天魔君一聲爆喝,向前一步,魁梧的身軀擋在最前。
    他懶得跟一個瘋子廢話,狂暴的魔焰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朝著那骨刺怪物狠狠拍了過去。
    面對焚天魔君這足以拍碎一方小世界的一擊,那骨刺怪物非但沒有閃躲,反而發(fā)出了更加興奮的尖笑。
    “火元的氣息,哈哈哈!”
    他怪叫著,張開了嘴巴。
    下一瞬,一股截然相反的,蘊含著極致陰寒的深藍色寒流從他口中噴出,與焚天魔君的魔焰巨掌轟然相撞。
    轟!
    一冷一熱兩種極端的力量碰撞,并未發(fā)生想象中的劇烈爆炸,反而相互侵蝕、湮滅,化作一片灰色的混沌區(qū)域,將周圍的空間都腐蝕得滋滋作響。
    焚天魔君悶哼一聲,魁梧的身軀竟被震得后退了半步。
    “媽的!這家伙的力量怎么如此詭異!”他罵罵咧咧,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凝重。
    對方的力量駁雜不堪,卻又因為某種瘋癲的平衡而維持著,讓他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焚天前輩小心!”陸九關(guān)高聲提醒:
    “這些東西的道都是殘缺和扭曲的,不能用常理揣度!他們的攻擊不僅傷人肉身,更會污染神魂,引動心魔!”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那骨刺怪物一擊逼退焚天魔君后,身形一陣模糊,竟同時分化出十幾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
    每一個身影,都用著一種完全不同的大道之力。
    有的手持雷霆,有的腳踏毒霧,有的揮舞著空間利刃……
    一時間,數(shù)十種狂暴而混亂的攻擊,將四人徹底淹沒。
    “找死!”
    焚天魔君徹底被激怒了,魔焰滔天而起,便要施展大神通將這些分身盡數(shù)摧毀。
    可就在這時,一只手掌,輕輕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吳雙。
    “交給我?!?
    平淡的兩個字,讓焚天魔君滿腔的怒火瞬間一滯。
    他回頭,正對上吳雙那一只青銅,一只灰白的眼眸。
    吳雙從他身旁走過,獨自一人,迎向了那從四面八方撲來的,數(shù)十種毀天滅地的神通攻擊。
    他沒有祭出任何法寶,也沒有運轉(zhuǎn)任何功法。
    他只是那么走著,步履平穩(wěn),神情淡然。
    嗤啦!
    一道足以斬斷星河的漆黑空間利刃,最先斬到了他的面前。
    然而,在靠近吳雙身前三尺范圍時,那道凌厲無比的空間利刃,卻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發(fā)出一聲哀鳴,寸寸碎裂,化作虛無。
    緊接著,焚燒神魂的魔火,凍結(jié)萬物的玄冰,腐蝕大道的毒霧……
    一道道在外界足以讓同階修士手忙腳亂的恐怖攻擊,在靠近吳雙周身三尺之地時,便如同春雪遇陽,悄無聲息地消融。
    甚至無法讓他的衣角,掀起一絲波瀾。
    萬法不侵!
    在那片混亂到極致,由數(shù)十種殘破大道構(gòu)筑的攻擊狂潮中,吳雙閑庭信步。
    他周身三尺之地,仿佛是一片絕對的領(lǐng)域。
    在這片領(lǐng)域里,只有一種規(guī)則,一種秩序。
    那就是“力”。
    純粹到極致,霸道到極致的,力之大道!
    所有外來的,駁雜的,混亂的法則,在這絕對的“力”面前,連存在的資格都沒有,便被直接碾碎,還原成了最本初的能量。
    “這……這……”
    跟在后方的焚天魔君,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瞪了出來。
    陸九關(guān)頭頂?shù)陌素詫氱R光芒一陣紊亂,他呆呆地看著吳雙的背影,感覺自己對“強大”二字的認知,正在被徹底顛覆。
    何清宴的美眸中,則是異彩連連。
    這才是她的師弟!
    無論身處何等險境,永遠都是這般從容,這般強大!
    那骨刺怪物也愣住了,他那混亂的思維似乎無法理解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幕。
    所有的攻擊,都失效了?
    他發(fā)出一聲疑惑的嘶吼,十幾個分身合而為一,本體之上所有的骨刺猛然倒豎,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力量開始凝聚。
    他似乎要用上自己最強的一擊。
    然而,吳雙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面前。
    沒有驚天動地的神通,也沒有毀天滅地的氣勢。
    吳雙只是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食指。
    那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就這么輕飄飄地,點向了骨刺怪物的眉心。
    “不……”
    在吳雙的手指即將觸碰到自己的剎那,骨刺怪物那赤紅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現(xiàn)出了恐懼。
    他從那根手指上,感受到了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無法抗拒的,絕對的毀滅!
    他想要逃,可身體卻不聽使喚,仿佛被一座無形的世界鎮(zhèn)壓,動彈不得。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根手指,在他的視野中不斷放大。
    然后,輕輕點在了他的眉心。
    啵。
    一聲輕響,仿佛水泡破碎。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
    那骨刺怪物臉上的恐懼凝固了。
    下一瞬。
    以吳雙的指尖為中心,一道道細密的青銅色裂痕-->>,瞬間布滿了骨刺怪物的全身。
    沒有鮮血,沒有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