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更夫敲梆的聲音,已是寅時三刻。朱高熾輕輕抽出手,走到窗邊推開半扇窗。
晨霧中的紫禁城像一幅淡墨山水畫,奉先殿的飛檐在薄霧中若隱若現(xiàn),那是張妍每日晨省的地方。
皇帝心中當(dāng)然知道趙妤是張妍安置的棋子,卻甘之如飴地接納了這份“補償”——比起一個野心勃勃的寵妃,一個聰明、通透且無背景的女子,更能讓他在權(quán)力的孤島上,找到片刻的喘息。
“陛下在看什么?”趙妤不知何時已起身,披著一件月白常服走到身邊,發(fā)絲蹭著他的肩頭。
“在看這萬里江山?!敝旄邿雮?cè)身看她,見她眼中映著熹微的晨光,忽然笑道,“也在看朕的補償。”
趙妤眨眨眼,忽然指著遠(yuǎn)處的角樓:“陛下,朝鮮人說角樓的檐角像展翅的鶴。”她的語氣像在說家鄉(xiāng)的趣事,全然沒有后宮女子的謹(jǐn)小慎微。
朱高熾望著她被晨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第一次覺得,這深宮里的爭斗或許從未遠(yuǎn)離,但至少此刻,身邊這個女子帶來的,是真實的、不帶算計的鮮活氣息。
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趙妤已研好墨,鋪好宣紙。朱高熾看著她提筆的姿態(tài),忽然想起郭貴妃臨終前未繡完的錦帕。命運的齒輪如此奇妙,舊人已逝,新人到來,而他這位帝王,終究要在失去與獲得之間,繼續(xù)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