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夜已深沉,乾清宮的宮燈在秋風(fēng)中輕輕搖晃,將昏黃的光暈灑在金磚地面上。朱高熾負(fù)手立于二樓窗前,望著天穹中稀疏的星辰,玄色常服上暗繡的龍紋隨著他的動(dòng)作若隱若現(xiàn)。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他的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王淮,我在想一件事。”朱高熾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幾分疲憊與感慨。
王淮聞,立刻趨前半步,臉上露出恭敬又略帶緊張的神色:“主子,依著宮里規(guī)矩,您該自稱‘朕’才是。”
“無妨,這里又沒有外人?!敝旄邿霐[了擺手,語氣隨和卻透著不容置疑,“在自己人面前,怎么自在怎么來?!?
朱高熾頓了頓,目光依舊凝視遠(yuǎn)方:“父皇龍御歸天后,這天下間,真正為他傷心落淚的人怕是屈指可數(shù)。一個(gè)尋常人家普通的富商過世,尚且有眾多親眷悲戚,可這帝王之尊,到頭來竟如此孤寂,當(dāng)真是孤家寡人啊?!?
王淮心中一緊,不敢隨意接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這嘆息聲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格外清晰。
“這乾清宮,得重新布置一番?!敝旄邿朐掍h一轉(zhuǎn),收回遠(yuǎn)眺的目光,開始巡視四周,“一樓正中間的屋子,就留作臥室。其余四間,全部改造成書房、茶室,不拘什么用途都行”
朱高熾邊走邊比劃:“每個(gè)房間只留一張床,簡單些好?!?
交代完改造事宜,朱高熾緩步走下蟠龍金漆樓梯。雕龍刻鳳的黃金龍椅在燭光下泛著威嚴(yán)的光澤,他緩緩坐下,手輕撫過冰涼的扶手,目光透過乾清宮的大門,仿佛能穿越數(shù)百里山河,看到正在北征軍中的朱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