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走到王漫身邊，輕輕拉住了他的胳膊。

“哥，來，坐下，我跟你說點事。”她將王漫按坐在小馬凳上，自已坐在他對面的炕上，確保能平視他那雙充滿邏輯與困惑的眼睛。

王漫順從地坐下，但眼神依舊執(zhí)著地瞟向課本，顯然認為時間正在被低效利用。

王小小組織著語，試圖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釋，“哥，你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種樹，對吧？”

王漫點頭：“是的。根據(jù)植物學分類，有喬木、灌木、藤本……”

王小小趕緊打斷，“停，不用舉例，我的意思是，松樹能長得又高又直，是做棟梁的好材料；蘋果樹能結(jié)出甜美的果子，大家都很喜歡；而柳樹呢，它長不成棟梁，也結(jié)不出蘋果，但它枝條柔軟，可以編織筐簍，還能在河邊固土，同樣很有用，對不對？”

王漫微微偏頭，似乎在處理這個比喻：“不同的物種有其不同的生態(tài)位和利用價值。是的，這符合生物多樣性原則?！?

王小小雙手一拍：“對呀！人呢，其實也一樣。你的大腦，就像那棵松樹，天生就是學數(shù)理化的料，是搞研究和計算的棟梁。但是麗麗呢！她的大腦，可能就像那棵蘋果樹，嗯，一棵特別擅長結(jié)豆橛子的藤蔓。你非要讓一棵蘋果樹去長成松樹的樣子，或者讓豆橛子藤去學習一元二次方程，這是違反它自身生長規(guī)律的，是不優(yōu)化，明白嗎？”

王漫的眉頭蹙緊了，他看了看課本，又看了看眼淚汪汪的王繼麗，最后看向王小小。

他眼中充滿了純粹的不解：“但是，知識是共通的。掌握基礎數(shù)理邏輯是理解世界運行規(guī)律的基礎。這就像給植物澆水，是所有植物都需要的。”

王小小感覺自已快要詞窮了：“澆水是都需要，但你給仙人掌澆太多水它會爛根啊！哥，有一種情況，叫做‘天賦點沒點在數(shù)理化上’。麗麗她不是不努力，她是真的學不會?！?

“你讓她去背課文，記歷史地理，她成績很好。可一看到數(shù)字和公式，她的大腦就像試圖用錯誤的密鑰去解密，不僅解不開，還會把鎖弄壞，讓她對自已失去信心。這難道是你想看到的優(yōu)化結(jié)果嗎？”

王漫沉默了。

他低下頭，看著炕桌上那本寫著“代數(shù)”的課本，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封面。

他似乎在重新構(gòu)建他的認知模型，將人類學習能力的差異性和天賦的局限性這些非邏輯的、感性的變量，艱難地納入他那套以效率和邏輯為核心的世界觀里。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目光再次看向王繼麗，但這次少了那份執(zhí)著的逼迫，多了一絲憐憫？

他緩緩開口，像是在確認一個重要的結(jié)論，“所以她的認知結(jié)構(gòu)，在數(shù)理邏輯領域，存在先天性的、不可逾越對數(shù)理化是個智障？”

王小小趕緊點頭：“對！數(shù)理化智障？這個詞用得太準確了！”

王繼麗心里大喊：老娘才不是智障～～～

王漫又思考了幾秒，然后做出了決定，他伸出手，將那幾本課本和習題集干脆利落地收回了挎包。

他的語氣恢復了平時的平靜，“我明白了，那么，將有限的時間精力持續(xù)投入到一個注定無法產(chǎn)生正向收益的領域，是極大的資源浪費。此‘數(shù)理化提升項目’即刻終止。”

王繼麗心里放起了煙花，智障就智障，太好了，不用學習數(shù)理化啦～

王漫轉(zhuǎn)向如蒙大赦的王繼麗，非常認真地說：“麗麗，我之前的教學行為，是基于錯誤，沒有想到你的數(shù)理化居然是智障，導致了負向優(yōu)化。我為此道歉。以后，你可以專注于你擅長的‘文科’與‘農(nóng)業(yè)技能’領域?！?

王繼麗激動得連連點頭：“嗯嗯嗯！謝謝小叔！我保證把地種好！”

王小小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成功地讓哥哥理解并接受了學渣的存在。

王漫站起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對王繼麗補充道：“不過，基礎的生活數(shù)學，如重量、長度單位的換算和簡單賬目計算，仍需掌握。這屬于生存必備技能，不在‘數(shù)理化提升項目’范疇內(nèi)?！?

王繼麗這會兒什么都能答應：“學！小叔，這個我學！”

危機解除。

王小小看著她哥那依舊認真但不再固執(zhí)的背影，心里再次感慨：與天才相處，關(guān)鍵不在于改變他，而在于學會用他的語，去解釋這個不完美的世界。

王漫看著時間，還有時間，拿出一個信封遞給王小小。

“小小，這個是我的津貼，給你買糖吃?！?

王小小拿到手里，打開一看，居然有95元和一系列的票，還有軍官供應證，二科的技術(shù)研究員/參謀。

王小小嘴角抽抽，這是機關(guān)里搞技術(shù)的核心人才，雖然不帶兵，但級別和重要性一點也不低。

他才進二科，這么說吧！他的津貼對應的可是副營長。

王小小剛要拒絕，看著他的眼睛，行吧行吧?。?！

“哥，我收下，幫你保管?！?

“不用，我早飯和午飯的錢交好了，我不用錢?！?

“哥，你交了錢？”

“25元，我飯量大，交了兩份的錢?！?

老天爺，她哥的津貼居然有120元，居然是營級或者副團級別的待遇，丁爸你叫她哥打了幾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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