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郡太守來信罵街,怎么辦?”
“他是怎么罵的,說來聽聽!”
張長史清了清嗓子,雙手呈上那封墨跡猶濕的信函,像是遞上一塊燙手山芋:
“回主公,隔壁呼延太守來信,全文……咳,文采斐然,下官不敢照本宣科,只擇其精華――
他罵您‘治下之民,刁滑似猢猻;治河之策,兒戲如筑沙;若再妄動鹽鐵,必使鄰郡同溺于咸苦?!?。
末尾還附了首打油詩,說您――”
“念。”薛桂在旁插嘴,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張長史只好捏著鼻子念:
常山鄧某真荒唐,
黃河缺口養(yǎng)魚忙;
鹽礦挖得鄰郡慌,
再敢胡鬧――
我!就!躺!在!你!家!門!口!上!
末尾還帶了個大大的墨點,疑似呼延太守寫到激動處把筆戳穿了紙。
屋子安靜三息。
檀木案上那方“常山太守印”自己“噔”地跳了一下,像人被戳到笑點。
旋即,鄧晨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幾分壞笑,從房梁、從燈罩、從薛桂的發(fā)簪里同時響起:
“回他十六個字――薛桂拿筆紙,我說你寫?!?
薛桂拿起鉛筆和一張白紙,說道:“主公,你說吧。”
“魚肥鹽白,河穩(wěn)郡康。既欲同咸,請君來嘗?!?
張長史倒吸一口涼氣:“這……會不會太損?”
李主簿小聲補刀:“咸魚……咸到他閉嘴,邏輯閉環(huán)?!?
薛桂卻已熟練地掀開一個烏木匣,里頭整整齊齊碼著風干咸魚,每條魚肚子上用朱砂小字寫著“呼延兄惠存”。
她笑瞇瞇地蓋上匣子:“派人給他送去吧?!?
眾官走后,薛桂仍不放心。
她掏出小本本,把近日積壓的“雞毛蒜皮”一股腦兒倒出來:
“東市肉鋪缺斤短兩、西市豆腐腦太咸、南巷大媽搶雞崽、北街小偷偷井蓋……”
靈魂分身一一回復:
肉鋪:在其秤砣底下貼官印,顧客自帶砝碼,缺一兩罰唱《將進酒》一遍。
豆腐腦:派李主簿蹲點試吃,咸到j就免單,j到他本人就升咸度稅。
……
薛桂照單全做,一個時辰后――
東市肉鋪老板一邊剁肉一邊高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西市豆腐腦攤前排長隊,眾人齊喊“多放鹵不要命”;
夜里,薛桂獨自回書房,想再確認一眼。
聲音貼著她耳廓響起,帶著輕微電流沙沙:“小桂子,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哦!”
“靈魂分身也要休息嗎?”
“我是在關心呢,聽不出來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