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看著施施然走進殿內的謝翊寧,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他萬萬沒想到,謝翊寧竟然逮到了活口,還交給了父皇。
那個活口被父皇保護得嚴嚴實實,他根本找不到滅口的機會。
提心吊膽了一整晚,如今他眼底一片烏青,看起來氣色很不好。
他死死盯著謝翊寧,恨不能用眼神在他身上剜出幾個洞來。
而謝翊寧卻像沒看到他,也仿佛感受不到這殿內幾乎凝固的空氣,規(guī)規(guī)矩矩地沖文昭帝行禮:“兒臣參見父皇,昨夜睡得沉了些,來遲了,父皇恕罪。”
“嗯,這趟青州之行辛苦你了?!蔽恼训劭粗鹤?,緊皺的眉頭總算松了松,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
“說說吧,你這一路究竟遇上了什么事,尤其是那柳家,究竟怎么回事?也好讓諸位愛卿聽聽,大虞到底還藏著多少這樣的蛀蟲,爛到了什么地步!”
“是?!敝x翊寧臉上那點懶散的睡意退去,將自己一路的經歷全都說了出來。
從臨清開始被追殺,到柳家發(fā)現(xiàn)他們坑害拐騙無辜百姓,以及他們插手科舉,樁樁件件,一樣都沒落下。
滿朝文武震驚不已。
誰那么想不開,去追殺永安王?
還有,這永安王運氣可真好,這么多次刺殺,竟然都讓他死里逃生了。
他說完之后,文昭帝的臉色十分難看。
雖然早就聽過了小兒子的這些遭遇,但再聽一次,還是讓他憤怒不已。
“老四,這事你怎么看?”文昭帝瞥了一眼睿王,點了他的名。
睿王心頭咯噔一跳。
父皇為什么第一個問他,難不成石崢招了?
來不及細想,他幾乎是踉蹌著搶出一步,深深躬下身,語速極快道:“回父皇!兒臣以為柳家膽大包天,其罪當誅!”
“私設搏命窟,殘害我大虞子民,視人命如草芥!此乃滅絕人倫,天理難容!勾結官吏,擾亂科場,更是動搖國本,罪加一等!”
他頓了頓,飛快地抬眼偷看了一下文昭帝鐵青的臉色,又迅速垂下頭。
“嗯,說的不錯。”文昭帝點了點頭,但臉上卻沒有半分喜悅。
看著他的表情多了一抹失望。
“那謀害刺殺親王一事呢?你以為該當何罪?”
睿王腦袋“嗡”的一聲響。
父皇為何問他這個問題,難不成父皇什么都知道了?
他抬頭想要看文昭帝,試圖從他的表情里看出點什么來,但又害怕自己的眼神會泄露秘密,于是又慌張地垂下了頭。
他咬緊牙關,決定硬扛到底:“此、此乃十惡不赦之罪!”
“謀刺天潢貴胄,罪該萬死。按我大虞律法,當處以極刑……”
“嗯,你說得很對?!蔽恼训埸c了點頭,那聲音帶著一絲詭異的平靜。
他看著睿王,眼神里的失望已經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猛地抄起御案上那塊沉重的玉石鎮(zhèn)紙,用盡全身力氣朝著睿王腳前的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哐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金鑾殿上炸開。
玉石鎮(zhèn)紙瞬間四分五裂,碎片四處飛濺,離得近的幾位大臣嚇得本能地后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