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地朝嚴公公揮了揮手:“讓他進來吧,再不讓進來,還不知道他要嚎出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來。”
嚴公公如蒙大赦,趕緊把門外的謝翊寧請了進來。
“你這孩子,胡說什么,哪來的新皇兒。更不許說自己是短命鬼?!彼逯樣?xùn)斥完,看見四肢健全、活蹦亂跳地站在眼前的謝翊寧,又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欣慰又慈愛的笑容。
“你這孩子,怎么弄得灰頭土臉的?兩個月不見,朕瞧著你好像瘦了,也長高了?”
“不止,還快死了呢?!敝x翊寧接話。
文昭帝:“……”
這死孩子,一開口就把他噎個半死!
他瞪了謝翊寧一眼,剛要開口提康樂的事,就見他搶先一步跪在自己的腿邊,抱著自己的腿嗷嗷訴苦。
“父皇!您知不知道兒臣這兩個月過的是什么日子啊?!?
“那簡直是水深火熱,九死一生!”
“吃,吃不好,睡,睡不安穩(wěn)。除了要對付那群貪官污吏,還要防備別人追殺?!?
“您不知道那時候情況有多危險,我們什么都來不及拿就開始逃跑……”
“要不是令嘉縣主機靈,一個人穿過山林去玉禪寺搬來救兵,兒臣這會兒怕是已經(jīng)變成一具無人收殮的白骨了。那父皇您可就真見不著我了!”
“更別提后來柳家有多夸張了,還有那些山匪……”
謝翊寧告狀訴苦,一口氣不帶停,根本不給父皇開口打斷他的機會。
文昭帝越聽,臉色越是難看。
他之前只知道路上有刺客,卻沒想到兇險到了如此地步。
“真是苦了你了,小石頭?!彼p輕拍了拍謝翊寧的肩膀。
隨后,他目光轉(zhuǎn)向一旁大氣不敢出的嚴公公,吩咐道:“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給王爺搬張舒服的椅子來!再端碗酸梅湯來,給王爺解解渴?!?
“是,老奴這就去!”嚴公公連忙躬身退下,腳步飛快地去張羅了。
很快,一張鋪著軟墊的紫檀木圈椅被搬了過來。
謝翊寧也不客氣,一屁股就癱坐了進去,長長舒了口氣,小聲嘟囔道:“還是宮里椅子舒服?!?
文昭帝看著他這副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這孩子,這幾個月吃的苦頭怕是比出生到現(xiàn)在加起來的還要多。
他默默地看著謝翊寧端起嚴公公奉上的酸梅湯,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沉默片刻后,這才將桌上的遺書拿了起來。
“小石頭?!蔽恼训塾行┘m結(jié)地開口。
“你三皇姐康樂……沒了?!?
謝翊寧但臉上沒什么意外表情,只是抬眼看著他,沒說話,似乎在等著下文。
文昭帝嘆了一口氣,將遺書遞給了他。
“這是她留下的,事情和你有關(guān),你看看吧?!?
謝翊寧沒客氣,接過了過來,飛快地看完。
遺書大意是:她,康樂公主,因為怨恨謝翊寧害她唯一的親哥哥景王被廢為庶人,心中積怨難平,恨意難消。
于是,她鬼迷心竅,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暗衛(wèi),重金招募殺手,追殺謝翊寧為皇兄報仇。
如今得知謝翊寧已平安抵京,她知道事情敗露在即,驚懼交加。
既無顏面對父皇,更畏懼謝翊寧的報復(fù)和律法的嚴懲,于是最終選擇了服毒自盡。
臨死前,她幡然悔悟,承認自己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唯一所求,便是懇求父皇看在多年父女情分上,寬恕她無辜的生母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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