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飛云峰下起了雨。
幾個時辰之后,風(fēng)雨加劇,烏云翻卷,雷光閃爍。
“喀嚓——”
忽然一聲驚雷響徹四方,隨之一道霹靂貫穿天地。
與此同時,飛云峰正南方向的群山之間,一道人影沖天飛起,直奔耀眼的雷光而去。天上則是烏云沸騰、電弧閃爍,緊接著風(fēng)雨驟然停頓收縮,又顫抖著猛然爆發(fā),從中噴射出一道碗口粗細的火光。
“轟——”
光芒奪目,巨響轟鳴。
兇猛的雷火狠狠擊中人影,頓時扯亂了他的發(fā)髻,撕碎了他的道袍,竟是一位老者。只見他踏空而立,舒展雙臂,昂首向天,神情猙獰。而雷火的亮光尚未熄滅,轟鳴聲仍在回蕩,一道又一道雷火傾瀉而下。
“轟、轟、轟——”
兇猛的雷火接連不斷的擊中老者,他身形戰(zhàn)栗、仰天怒吼,咬牙苦苦強撐。當最后一道天雷“咣當”落下,他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下半空,“砰”的砸在一片山谷之中。幾近赤裸的他艱難翻轉(zhuǎn)身子,張口噴出一股熱血。冰涼的雨水飄灑落下,四周翻卷的泥土焦灼滾燙而硝煙未盡。天上的烏云卻已漸漸消散,閃爍的雷光也倏然遠去。他怔怔失神片刻,放聲哈哈大笑……
兩日后。
天光明媚。
老者回到了飛云峰。
他依然踏著劍光而來。
雖然經(jīng)歷了九道雷劫,已金丹成嬰,而雷威尚未煉化,亟待閉關(guān)一段時日,方能成就元嬰境界。不過,他察覺飛云峰已空無一人,便返回查看究竟,否則難以安心修煉。
老者收起劍光,飄然落在山崖之上。
他換了一身道袍,看上去沒有變化。而他抬手舉止之間,卻多了一股莫測的威勢。
飛云峰便在眼前,依然未見四位同伴的蹤影。
老者疑惑了片刻,奔著樓閣走去。他在樓閣下方的洞府中稍作尋覓,找到一塊玉佩與一枚玉簡。
玉佩,乃是飛云門的門主信物。
玉簡之中僅有一段話:鐵兄,令狐與荀兄、詹坤、于野已被天機門強行收為弟子。你若閉關(guān)有成,不妨重建飛云門。保重!
鐵兄,或鐵杉,收起玉佩與玉簡,轉(zhuǎn)而凝神遠望。
幾位同伴應(yīng)該遭遇了高人的脅迫,奈何事發(fā)突然,一時身不由己,便在臨行之前,以約定的方式留下口信。
天機門招納弟子的方式倒也奇特,卻如此急切,有悖常理啊,莫非另有緣由?
而無論是尋找四位同伴,還是重建仙門,或另尋去處,且待閉關(guān)之后再行計較!
……
東林城。
郁林郡邊陲的一座小城。
此地與天機門的蒲澤門戶雖然相距萬里,而御劍飛行也不過兩日的路程。
城內(nèi)的一家酒肆門前,六位修士分坐兩桌,飲酒吃肉,很是快意。
正是外出巡查的詹坤與于野一行。
留守蒲澤,尚能閉關(guān)修煉,而外出巡查,則是枯燥無趣,于是每次外出巡查,六個人都跑到東林城來頓酒肉,借機消遣一番。
“掌柜的,再來十壇老酒與十斤鹵肉打包帶走!”
“好哩!”
天色尚早,而眾人已酒足飯飽。
“于師弟,看什么呢?”
一陣寒風(fēng)吹來,塵沙四起,街道上的行人紛紛躲避,使得冷清的小城突然多了幾分匆忙的景象。
于野放下手中的酒碗,道:“今日的東林城,與往日不同?。 ?
“哦……?”
詹坤稍作忖思,恍然道:“嗯,上個月來到此地,修仙者尚且寥寥無幾,掌柜的——”
“來啦——”
掌柜與伙計已將十個酒壇子與鹵肉搬到近前。
“少不得禹丘的好處,那位師兄正眼巴巴等著呢,呵呵!”
詹坤收起酒肉,丟下幾塊靈石,與于野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酒肆。
季晗、冼成等四位筑基弟子跟著于野,各自也察覺到了異狀,低聲道——
“城中多了數(shù)百修士,像是仙門弟子……”
“如此荒僻的小城,緣何來了這么多人……”
“均為筑基之上的高手,其中不乏金丹前輩……”
“或有元嬰高人也未可知,不會與我天機門有關(guān)吧……”
“噓!”
于野舉手示意。
一行穿過街道,直奔城門走去。
擅自跑到萬里之外飲酒吃肉,已觸犯了巡查的規(guī)矩,故而一行六人不敢張揚,總是來去匆匆。
卻正如于野的擔憂,偏僻的小城突然多了數(shù)百修士,為免節(jié)外生枝,還是離去為妙
出城之后,踏劍而起。
一路往東疾行,并無意外發(fā)生。直至夜色降臨,月黑風(fēng)高,不便繼續(xù)趕路,遂落地歇宿一晚。
置身所在,沙丘起伏。
眾人躲在背風(fēng)處,吐納消息。
夜色漸深,風(fēng)沙漸大,卻有禁制阻擋,倒也無礙。
而午夜時分,風(fēng)聲中忽然有人說話——
“不該摸黑趕路……”
“卻怕耽擱行程,卻路徑不明……”
“咦,前方莫非是我失散的同門……”
話語聲愈來愈近,轉(zhuǎn)瞬落下幾道人影。
詹坤、于野早已驚醒,與四位筑基弟子紛紛起身。
一位金丹老者與六位筑基修士,看服飾應(yīng)為仙門弟子,或許夜間迷路,意外來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