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
上京不知道有多少人徹夜難眠。
譬如,姜尚書府的姜潯,正盤算著永定侯府和蕭國公府退沒退婚的事情。
譬如,三皇子府的李承稷,斷腿痛地砸了瓷枕,逼著太醫(yī)給他想止痛的法子。
再譬如,宮里的周貴妃。
今夜佑寧帝翻了她的牌子,但她以身子不適給推拒了,掃了佑寧帝的興致,惹得龍顏不悅。
但她已經(jīng)顧不得了。
原本,三皇子的斷腿就已經(jīng)讓她煩得食不下咽。
但繁樓突然開唱的戲,更是讓她一顆心都要炸了。
.....她想不通,這樣隱秘的事情,到底是從誰口中傳出去的,又怎么會被明晃晃地放上臺面去,編成大戲,唱到上京人盡皆知。
若是這些事情被佑寧帝知道了,她還怎么活?
可偏偏,宮里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她不好輕易派人去繁樓喝止那出戲。
而原本能替她處理麻煩的瑞王,又傳信進來,說他得安撫瑞王妃,讓她裝作無事發(fā)生,防著有心人把消息傳進宮來。
......這么多的事情壓在心上,她哪還有心思去盡后妃的職責?
周貴妃躺在床榻上重重嘆了口氣。
一想到瑞王這會兒在向瑞王妃獻殷勤表忠心,就更睡不著了!
而瑞王和瑞王妃也沒睡著。
瑞王妃背對著瑞王。
瑞王一開始想讓她轉(zhuǎn)過來,面對著自己。
但瑞王妃借口說,平躺著胸悶。
瑞王還不死心,又主動從背后抱著瑞王妃,貼著她的耳邊柔聲道:“馨兒,還記得咱們剛成婚時,你說,我這樣從背后抱著你,會讓你覺得很安心?!?
瑞王妃一瞬間渾身僵硬。
她強忍著轉(zhuǎn)身扇他兩巴掌的沖動,到底沒有推開他,而是任由他就這樣抱著。
一片黑暗中,她神情冷若冰霜,語氣卻還是溫和的:“成婚已經(jīng)二十一年了,難為王爺還記得?!?
“你的事,本王自然都記得,”瑞王只覺得瑞王妃已經(jīng)被他哄得軟了態(tài)度,只需要再說些甜蜜語就好,“你是本王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瑞王妃無聲的譏諷,語氣毫無波瀾地問道:“那......坦兒什么時候回來?”
瑞王一晃神,忽然有些疑惑。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日在舞陽公主府,不是特意叫人去打聽李坦的蹤跡嗎?
怎么這幾日也沒人來報他?
但轉(zhuǎn)念又一想,自己這幾日一直在三皇子府,只怕是下人有消息了也不敢前去打擾。
不過,不用想也知道,朔州那邊定是萬無一失。
畢竟,朔州的縣令早已經(jīng)投入他的名下,再加上李坦帶著數(shù)百名功夫高強的殺手提前埋伏著,蕭景弋此人定然有去無回。
一想到蕭景弋這一次終于死在朔州,瑞王心里甚至有種天道好輪回的感覺。
呵,就算是死而復生又如何,終究不還是死在他的手里?
哪怕現(xiàn)在無兵無權再起不了事,但只要蕭景弋死了,他心里就痛快得很。
如此想著,他向瑞王妃保證道:“算算日子,也快該回來了。”
“嗯。”
一片黑夜中,瑞王的呼吸漸漸發(fā)沉,而瑞王妃的眼神仍舊亮的嚇人。
她撇開瑞王的胳膊,從床榻上坐起身來。
走到妝臺前,打開妝匣的最底層,慢吞吞地從里頭取出一把刀鞘鑲滿寶石的匕首來。
她輕輕拔下刀鞘,就著月光欣賞著泛著寒光的刀刃,又偏頭去看了眼床榻上睡得正香的李宗燁。
......等坦兒回來了,這瑞郡王的位置也該換個人去坐。
......
粗壯的木頭打造而成的囚車,四面透風,但整體堅固,刀劈不開,火燒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