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拋棄他。”秦恬急了,“你哪只眼看到我拋棄他了?海因茨,別仗著你是軍官,亂說話我一樣告你誹謗!”
“你告啊。”海因茨反而笑了,他指指后面來去的護士,“新的副官沒有下來,負責照顧奧古的就是這群貌美如花的年輕護士小姐們,她們來這不僅為了救死扶傷,更是為了能和一個軍官發(fā)展些什么,你覺得奧古這樣的,會不會很搶手?”
秦恬捂住額頭:“海因茨,你明明說奧古不近女色,何必拿這個來刺激我?!?
“受傷的時候最脆弱,你又不肯照顧他,難免出現(xiàn)點不可預(yù)料的轉(zhuǎn)變?!焙R虼男Φ藐庩幍?。
秦恬無奈:“那就是命了,躲也躲不過,隨便你跟他說什么,反正我相信他懂得?!?
相信他明白自己的苦衷,相信他知道自己也有責任,相信他,相信自己。
海因茨氣哼哼的跟著病床走了,秦恬在手術(shù)室門口呆站半晌,慢慢的走回秦母的病房。
坐在秦母的床邊,她眼前老晃過奧古斯汀全身是血趴在床上的樣子,背上全是傷肯定很疼吧,他雖然當兵,雖然是男人,但是一個在上輩子養(yǎng)尊處優(yōu)過的人,就算后面當過兵,也不至于受像現(xiàn)在這么重的傷。
肯定很疼很疼,秦恬想著,感覺背后一陣發(fā)毛。又想到醫(yī)生說左手骨折……
趴著,左手還殘著,翻不了身,撐不起身子,這樣一直到背后的傷好全,然后還要慢慢的養(yǎng)骨頭……
這苦頭,吃的有點厲害。
秦恬越想越難受,越想越心疼,同是穿越人,怎么就差別這么大。
她不禁有點后悔了,比起奧古的傷,她顧忌的那些事,仿佛根本不算什么,當初就該答應(yīng)海因茨,去照顧奧古,至少,她還可以陪他聊聊天。
可抬頭看到秦母蒼白的睡顏,秦恬又打消了那個想法,沖動是魔鬼,一著不慎,一輩子就悲劇了,她得忍住!
心里罵自己,秦恬,你敢不敢再膽小點,敢不敢再狠心點?!
第二天早上,秦恬是餓醒的。
她看看天還沒亮,捂著肚子到外面接了一杯水灌下去,好歹墊墊饑,等會幫秦母吃完了早飯,她就跑出去,先到老屋拿了昨天買的面包牛奶,然后看看奧賽街那兒的戒嚴有沒有解除。
這么計劃著,好歹忘了點饑餓感,她捂著肚子實在沒有睡意,便四面亂晃,不由自主的就晃到了二樓。
她聽周圍的護士講過,二樓的集體病房都是一些受傷的軍官。
病房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睡覺或是昏迷,趴著睡的有好幾個,秦恬在幾個病房前都張望了許久也沒看出誰是奧古,等到七點的鈴聲響了,病號飯該來了。
秦恬叫醒秦母,先量了體溫,已經(jīng)好了不少,看來不用住滿三天,又吃了藥,然后再喂早飯。
早飯不是很豐盛,但足夠吃飽,看得秦恬口水直流,秦母又問:“阿恬,你吃了沒?來,你也喝口粥?!?
這回秦恬不說謊了,直道:“還沒吃,不過你吃完了我就回去躺,我在老屋有買吃的,粥我就不喝了,你生著病呢,也不怕傳染我啊?!?
秦母沒話說,乖乖的吃完了東西,然后憂心忡忡道:“你等會回去,看看咱家那邊……”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計劃好的呢,放心,很快就回來?!?
吃完飯,讓秦母繼續(xù)躺下休息,秦恬拿上大衣,又在二樓病房區(qū)那兒溜達了一會兒,那兒護士,副官,士兵們,忙忙碌碌的喂藥打針看傷吃飯,依然看不到奧古斯汀。
秦恬沒辦法,跑出醫(yī)院。
她坐地鐵到老屋那兒拿了面包和牛奶,天氣冷,牛奶還能喝,她狼吞虎咽一下子吃掉了半個,然后打著嗝抱著剩下的食物出了門,往戒嚴區(qū)趕去。
路口已經(jīng)沒了路障,看來戒嚴已經(jīng)結(jié)束,秦恬一陣高興,馬不停蹄的沖到福氣樓,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福氣樓里面桌椅凌亂,碎盤滿地,一副臺風過境的樣子,秦父正和康叔拿著簸箕和掃帚收拾著,看到秦恬,也沒說什么。
“阿爸,這是怎么了?!”
秦恬走進去,地上都是垃圾,連落腳的地方都難找。
她甚至在碎片中看到了彈殼!
“阿爸,你們受傷沒?為什么還有彈殼?????!還有血?!”
“晦氣啊,阿恬?!鼻馗竾@氣,“幾個法國特務(wù),昨天早上躲到這附近,德軍挨家挨戶的搜,好死不死他們躲在我們店里,他們勸降不成就開打,可憐了我的店啊……”
“你你你有沒有受傷咧?!”秦恬上上下下的摸秦父。
“沒事,我到的時候,我們店里的已經(jīng)被抓出來了,但是聽說還有幾個在附近別處躲著,又折騰了一下午,昨天半夜解的禁?!鼻馗赴阉槟绢^碎瓷片掃進簸箕,心痛不已,“這種事情,都找不到人賠償,這一大片地方好幾家遭殃,聽說抓出了十來個特務(wù),我還算運氣的,你常路過的那家面包店老板娘,被流彈擊中,當場就去了,哭都沒處哭……你阿媽呢?”
秦恬聽得酸澀不已,回答道:“阿媽擔心你,老屋又沒爐子,生病了?!?
“啊?”秦父掃把都掉下來,“她現(xiàn)在在哪,沒事吧?!”
“我遇到個朋友,送到醫(yī)院去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我沒帶錢,回來看看?!?
“哦,沒來也好,你先拖著,大概晚上我和你康叔就理好了,你阿媽也不至于太擔心……真的差不多好了?”
“真的,本來也不是大病,打個針吃點藥就好了?!?
“誒,真要謝謝你那個朋友,你這丫頭出門也不愛帶錢,現(xiàn)在欠了人家了吧。你還差別人多少錢?”
“我,我還沒問?!鼻靥皴0看病亦蓛f磕閬雀搖!
“阿爸阿媽身體好,也沒去看過,不清楚啊,要不,錢包你先拿去,還一點是一點。”
身體好還一個氣急攻心就病了,哪門子健康啊,秦恬腹誹,接下錢包,打開一看,也就幾十法郎,不過也算多了,她放好錢包,拿起了掃帚。
“你干嘛呢?”秦父問。
“幫你打掃啊?!鼻靥褚荒樌硭斎?,“不會你倆老爺子在這兒慢吞吞弄吧,我這么個壯勞力你要趕出去?”
“壯勞力?哼,嬌滴滴的小姑娘……你到樓上吧,二樓三樓歸你,弄好了就走吧,去照顧你阿媽,別的就別管了。”
“你都知道我嬌滴滴了還給我分派倆樓層!?”秦恬這下不自稱壯勞力了,一邊慘叫一邊屁顛屁顛上了樓,一看二樓,雖然桌椅亂了點,但沒什么大變化,“阿爸???二樓沒什么事兒啊?!?
“槍戰(zhàn)在一樓就夠了,二樓三樓是德國兵擔心沒抓完搜查了一遍,把桌椅搬回位子就行了,反正樓上又不開放。”
“哦。”秦恬縮回頭,又覺得不對,大叫,“那咱家呢?。俊?
“昨晚兒弄好了?!?
“……”看來也被搜查過了,要不要這么細致??!
秦恬滿腹牢騷整好二樓三樓,相比二樓,三樓包廂區(qū)更悲劇,幾個鎖好的包廂門都是被踢開的,鎖壞了不說,門也要換。
這損失可大發(fā)了。
一直弄了兩個多小時才弄好。秦恬下了樓洗漱了一下,給秦母帶上了毛巾等東西,一旁秦父走過來,手里提著個藍布包裹,里面是個大食盒,另一只手也有藍布包裹,包著一個搪瓷鍋,他把兩個包裹遞過來:“拿得動不?”
“吃的?”
“恩,食盒里是你們倆的晚飯,菜夠多,放開吃,鍋子里是雞湯,煲了兩個多小時,夠味兒了?!?
“這么一鍋,怎么吃的完?。俊?
“那就慢慢吃,反正別帶回來了?!?
“行……阿爸,你們慢慢來,別累著了?!?
“哈!”秦父笑道,“小丫頭懂得心疼了,沒事,你阿爸和康叔什么苦頭沒吃過,這是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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