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領(lǐng)著姬央一路往東逃去,不敢直接渡河,反而東行上山,藏入密林中,不見土匪追來,這才停下來歇了歇。
李鶴看向安樂公主幾人,那幾個宮女早嚇得花容失色,鬢斜釵墮,汗?jié)n污了香粉,看起來頗為滑稽。
李鶴再看向白紗蒙面的安樂公主,沒想到嬌嬌弱弱的皇家公主,一路跑下來絲毫沒有喊苦喊累,也不用人攙扶,此刻雖然嬌喘噓噓,但比之那幾個宮女,可算得上絲毫不墮皇家公主的姿儀了。
李鶴走到姬央面前單膝跪下,“公主,卑職護(hù)駕不力還請公主責(zé)罰?!?
“李將軍請起,此次若非將軍拼死護(hù)住安樂,恐怕安樂早已是刀下亡魂。待安樂到冀州后,定然會寫信給父皇,請他褒獎將軍。”姬央虛扶了李鶴起身。
李鶴本就是作態(tài),只因?qū)m中貴人慣來如此,他若不先請罪,到后來指不定就要被他們倒打一耙。不過瞧來這位安樂公主并非常人,李鶴聽得出她語中的誠懇,又繼續(xù)道:“依卑職看,剛才那些悍匪并非尋常,恐怕他們當(dāng)中暗藏涼人,就是為了阻止公主出降,如今我們不能直接渡過漳水同冀州人馬接上,只能先朝東翻過這座山,再想法子渡水。”
“一切皆依將軍所?!逼鋵?shí)姬央也看出了那些悍匪的不尋常,通常那些占山為王的土匪,打劫的都是過往商旅,哪里有膽子敢動朝廷的車駕,何況還是公主出降的隊(duì)伍。
“那請公主稍事休息,然后我們要盡快啟程。”李鶴說完便走到一邊戍衛(wèi),他遠(yuǎn)遠(yuǎn)地偷望安樂,只見她那喚作玉髓兒的宮女用樹葉掬了山泉給她,她微微掀起白紗,露出一段修長嫩白,瑩如玉璧的頸子,還有曲線漂亮得驚人的優(yōu)美下巴。
落日的余暉透過樹葉灑在姬央的臉上,襯得她的肌膚幾乎晶瑩透明,李鶴也見過不少貴族美女,卻沒有一人,僅僅是一個下巴,就能如此扣人心弦的。再憶起剛才那一管冰泉潤翠石,明珠落玉盤的聲音,李鶴忽然有些理解“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當(dāng)今天子了。
稍作休息,李鶴就不得不催著姬央啟程,“那些人恐怕不會死心,我們不能在此地久留。”
連夜趕路,火把都不敢點(diǎn),借著些微的月色,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開始爬山。
玉髓兒要上前攙扶姬央,卻被她拒絕了,杵著李鶴給她削的木棍往前走,后面三個宮女,雖然也有木棍,但是爬起山來氣喘吁吁,搖搖欲墜,反而比姬央這位安樂公主還嬌弱。
一路走走停停,主要是為了照顧幾個女子,到晨曦微露的時候,姬央一行才終于翻過了山埡。
玉髓兒幾個到最后已經(jīng)歪歪倒倒,唯有姬央,走到最后,甚至干脆連木棍也扔了,提著裙角,一路走到崖邊,驚嘆地看著太陽從天邊升起。
先是一小團(tuán)金橘色的霞光,繼而一輪柔和而并不刺眼的紅日開始慢慢露出,最后光芒萬丈,姬央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可是她依然笑得很快活,她還沒有在這樣高的地方看過日出呢,別有一番驚心動魄的壯闊。
盡管露水打濕了她的鞋襪,裙擺上也被草木汁液染上了一層薄綠,還黏著些草根,但是在李鶴看來,那個在山埡口上迎著陽光站立的少女,周身就像鍍上了神光一般,讓人癡迷向往。
李鶴甚至都舍不得出聲打破這眼前寧謐的一幕,只是他職責(zé)在身,不得不又催促姬央她們繼續(xù)趕路,玉髓兒忍不住抱怨道:“李將軍,難道就不能多歇一會兒嗎?我們大家實(shí)在走不動了?!?
李鶴向姬央看去,姬央對著玉髓兒輕聲道:“玉髓兒,李將軍是為了我們好,萬一那些悍匪追過來,他們比我們熟悉山林,到時候咱們就跑不了了?!?
公主發(fā)了話,玉髓兒只得咬了咬牙,和其他幾個宮女一起互相攙扶著繼續(xù)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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