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給足了錢,老護工斷斷續(xù)續(xù)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當時被雇傭到何小姐身邊的還有兩個年輕護士。我認為年輕的姑娘照顧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這樣具有豐富經(jīng)驗的老護士才能妥帖照顧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歡我,更喜歡那兩位護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會定時吃藥,”老護士感嘆無比,“我從來沒見過這么配合治療的病人,不哭不鬧,吃藥積極,不用讓人太過上心。誰知道我那天臨時去給何小姐拿新藥的時候,走了不到一個小時,何小姐就病發(fā)身亡了?!?
嘆氣,“世事難料啊?!?
蘇安若有所思,“新藥?”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愛,總會第一時間為何小姐搜尋國內(nèi)外最新研發(fā)的藥物,”老護士說得很詳細,給出了幾種藥物的名字,“應(yīng)該是這些藥物的作用,在我陪護何小姐的一個月里,何小姐確實沒有出現(xiàn)過一次發(fā)病癥狀?!?
“那你們在陪護何小姐的時候有沒有什么忌諱?”蘇安追問。
“這個……”老護士一怔,費力回想,“我得想想,兩個月前的事了,我記得不是很清楚?!?
蘇安又送上一個紅包,“勞煩您再辛苦想想?!?
老護士費力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那時給何小姐喂藥的時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為何小姐不想讓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對此會很敏感,我們也就老老實實的不提。哦,對了,何小姐很喜歡音樂,她有一間自己的音樂教室,偶爾會進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許我們跟著進去?!?
蘇安沉默一會,從包里拿出一個塑料袋,倒出兩粒藥,“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這個藥嗎?”
老護士接過細看,半晌,遲疑道:“看上去是一樣的,這類藥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來?!?
“好的,謝謝。”蘇安嘆了口氣。
藥物化驗的結(jié)果還沒有出來,下午剛回到市中心,有人發(fā)來消息,蘇安打開一看,竟然是程蘇青給發(fā)過來的。
——蘇安,回沈家來,我有事和你談。
楚特助的事?
蘇安皺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對方過了一會。
——回來再說。
蘇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兩個小時后,沈家。
蘇安被笑瞇瞇的趙管家引入屋內(nèi),趙管家說個不停,“小少爺瘦了,小姐也真是太過無情,說把您趕出去就真的把您趕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這件事還訓(xùn)斥了小姐一頓,小姐已經(jīng)內(nèi)疚了好幾日,您現(xiàn)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蘇安搖了搖頭,“姐姐也是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點獨立?!?
趙管家明顯不贊同,“您才剛剛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獨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輩子,先生也只會高興。”
蘇安眉心一跳,打斷話題,“趙管家,我還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長修這個時間點正在公司,應(yīng)該還在處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蘇安松了一口氣。
推開房門,蘇安叫了一聲,“姐?”
程蘇青躺在床上,聞聲一怔,偏偏頭看向蘇安。幾天沒見,她簡直變了一個樣,頭發(fā)枯黃,眼睛紅腫,狼狽得像個快要死了的病人。
蘇安快步上前,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他用力握住床邊被單,“姐,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程蘇青泛著血絲的眼睛定定看著蘇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閉上了眼,費力抬手攥住了蘇安的手臂,“你怎么回來了!”
語氣憤怒和絕望交雜,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蘇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趕走了,你竟然還回來了!”
蘇安在這會回來無異于羊入狼窩,程蘇青怎么能不絕望氣憤。
大喘氣和眼淚簌簌,沉重的拉力讓蘇安差點被拽到,蘇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號碼給我發(fā)消息,說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來看你?!?
蘇安先前就隱約猜到那個短信有問題,但他許多天沒有聯(lián)系到程蘇青,生怕程蘇青會像何翡雨那樣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對,他也想來確認下程蘇青的安全。
程蘇青幾乎瞬間就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沈長修那個狠辣的男人讓楚林坐牢、把她害成這樣后還覺得不夠,他還想要蘇安,他還想要在做完所有壞事后滿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氣到發(fā)抖。再徹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長修做了什么之后也變成了恨意,麻木和絕望在此刻燃燒,程蘇青牙咬得咯吱作響,胸膛劇烈起伏。
蘇安連忙拍拍她的背部幫她順氣,“姐,深呼吸?!?
程蘇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著吸氣、呼氣,顫抖的身體逐漸恢復(fù)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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