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斷句實(shí)有學(xué)問,完全聽不出榮三老爺實(shí)求分家還是求別讓他分家。
但二老爺率先急了,嚷道:“爹,老三鬧著要分家,娘已經(jīng)同意了?!?
安國公拍案而起,“誰說要分家?”安國公雖然年邁,但也算不上老糊涂,瞧這陣仗就知道分家根本不是老三主意,若是老三主意,他這位老妻能同意?只怕早就請家法,趁機(jī)打死這孽子了。
二老爺見安國公生氣,也就蔫吧不敢吭聲了,榮三老爺一副“我就要暈倒”了模樣,虧他一副小白臉模樣,還裝得挺像。場,只有老太太不怕安國公,打年輕時候起,她就沒怕過。
“我,我說。你不是經(jīng)常說你們父子尿不到一個壺里嗎?反正拉著扯著勉強(qiáng)一個屋檐下,大家都難受,還不如分了家大家都好?!崩咸仓弊拥?。
安國公氣得血只往腦袋上涌,這個糊涂老婆子,怎么竟把他背后安慰糊弄她話都倒了出來,這下好了,父子兩個離得遠(yuǎn)了。
“分什么家,我還沒死吶,分什么家?”安國公怒吼聲,半個國公府都能聽見。
但是比聲音大,老太太可不輸,她雖然不如安國公聲音洪亮,但是勝尖細(xì),也可以升上半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你就還掛記著當(dāng)年那個爬床狐媚子,現(xiàn)好了,打量著我們老大一時糊涂做錯了事,你就要把這小娘養(yǎng)弄上臺面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就是我一頭撞死了,也不能如你意?!崩咸粔雨惸昀洗壮缘搅爽F(xiàn),而且越釀越酸。
“你,你,當(dāng)年你那樣對阿華,我,我都沒”安國公顯然也氣糊涂了。
這話被榮三老爺猛地抓住了尾巴,“父親,我姨娘怎么了,她是怎么了,兒子那時候年幼,只記得姨娘”其實(shí)榮三老爺什么都不記得,但是并不妨礙他有根有據(jù)猜測,沒有七八分,五、六分還是準(zhǔn)。
安國公臉一白,再不敢看榮三老爺,頓時衰老得仿佛垂垂將死老人,面色頹灰,“父親,我姨娘當(dāng)年身子好好”
安國公擺擺手,瞪大了眼睛道:“你姨娘是病死,病死?!?
榮三老爺自然不信,老太太兀自鎮(zhèn)定,高昂著脖子,安國公卻知道,這事只怕掩不下去,只有分家一途,否則只怕將來要釀出禍?zhǔn)隆?
“哎,老三,爹對不起你。只是你母親說得也對,你三兄弟如今鬧成這樣,你清名也受損,還不如分出去單過?!卑矅幕匾廪D(zhuǎn),但眾人都不感突兀。
“他什么清名?!”老太太受不了這種話。
安國公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只是你爹我已經(jīng)老了,這個家還要靠你們,就是你分出去了,這也是你家。你們兄弟三人血脈相連,再大恩怨,也隔不開這血脈,你要記住了?!?
榮三老爺給安國公磕了磕頭,“父親,兒子不孝,只求父親和母親能長命百歲,好讓兒子孝道,如今兒子要是分家出去了,還有什么清名啊,父親”
到這個時候,還不肯喊一聲“爹”,安國公知道老三心里怨氣。而老太太聽了這話,心里則舒服多了。
“哎,還是分吧,分了好?!卑矅路鹪贈]力氣說話,拼著后一口氣道:“過幾日,就請族老來主持,絕不會虧待你?!?
榮三老爺表演了一個晚上,又是磕頭又是流淚,回到崔氏屋里時,已經(jīng)累得幾乎趴下了。
崔氏忙伺候他脫鞋、衣、洗臉,然后悄悄地問道:“老爺,成了嗎?”說到分家,崔氏才是開心那個。老太太和兩個妯娌這三座大山將她壓了幾十年,脊梁都險些壓彎了。
榮三老爺點(diǎn)點(diǎn)頭,“是不是阿霧出鬼點(diǎn)子,叫人誆了老爺子去上房?”不然怎么老頭子正好那個點(diǎn)兒趕上去,老兩口毫無商量,打起了擂臺,將這分家一事敲定,否則若背后讓老頭子勸服了老太太,可就不妙了。
“是,她瞅準(zhǔn)了時機(jī),說老太太身子不好,怕你頂撞了她,讓人去請父親前去勸解?!贝奘嫌纸g了一把涼水帕子敷到榮三老爺額頭上。
榮三老爺手扶著帕子躺下,長長地舒舒服服地出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對珰珰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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