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五頓時(shí)又懨懨了。
大太太趕緊安撫道:“好了好了,咱們不說了,只是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你今后出門要更硬氣些,別讓人欺負(fù)了。你爹爹的事,老太太那邊肯定要請皇后娘娘說情的,我也會(huì)想辦法,你別操心這些了。我的女兒是最好的。”大太太愛憐的摸了摸榮五頭?!鞍?,都怪你那不爭氣的爹?!?
榮五也暗自垂淚。
默了半晌,大太太忽然道:“你說這件事該不會(huì)是三房那幫賤人安排的吧,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他們一回來,你爹就出事了?!”大太太也不算遲鈍,立即想明白了。
榮五睜大了眼睛,卻也同意大太太的想法。
“該死的賤種,我饒不了他。”大太太怒道,“你先歇會(huì)兒,我去老太太屋里坐坐?!?
而當(dāng)此刻,二太太杜氏卻在屋里笑。她被大太太壓了這么多年,總算可以揚(yáng)眉吐氣一回了。大老爺是世子,大太太郭氏出身名門,一過門就掌了中饋,這么些年,別說分一杯羹了,就是湯渣渣二太太杜氏都沒分到過。比起三房,其實(shí)二太太更恨大房,但胳膊肘不能往外,所以對付三房,她們是一致的,但內(nèi)里斗得厲害。
二太太推了推唱著小曲的二老爺,低聲道:“這回大伯削了封號(hào),爹和老太太若想要再給他請封只怕還要好多年,圣上還不一定準(zhǔn)呢,你也是嫡子,大伯又失了圣意,闔府交給他再也沒有出路,你不如去老太太那兒哭一哭,老爺,你也能封世子啊。”
這么些年,二太太就這句話最對二老爺?shù)男?。二老爺是個(gè)花花公子,幾十歲人了也不知收斂,外頭欠了一屁股的花酒債,都要靠公中去還,為此安國公、老太太和大老爺沒少說他,聽得二老爺?shù)亩涠计鹩土?,越來越煩。如果他成了世子,那闔府都是他的,今后還愁什么還不了債?
于是夫妻兩個(gè)燈下討論了一番,躊躇滿志地要跟大房搶奪世子封號(hào)。
而三房正在籌劃分家。
“你怎么知道這時(shí)候老頭子就會(huì)同意分家?”榮三老爺捋了捋胡須,問阿霧道。
“事在人為嘛。”阿霧的聲音天生的甜糯清軟,加之在江南的幾年,受吳儂軟語之影響,總帶著股江南山水的煙雨綿綿。這樣的聲音,讓聽的人心曠神怡,就算她語乏味,光聽這一把聲音也不會(huì)倦。
“哦”榮三老爺抬了抬眉頭。
“老爺子和老太太恐怕是想這事淡了后,過幾年再給大伯父請封?!睒s三老爺自從安國公包庇大老爺后背后就將他爹喊成了老頭子,有笑諷之意,而阿霧是孫女兒輩不能那么大膽,就喊做老爺子,但是不喊祖父。
父女倆心照不宣地交換了個(gè)眼神。
阿霧繼續(xù)道:“但是二伯父恐怕也看上了那個(gè)位置?!睙o能之輩自然只能靠祖蔭,“恐怕他們要爭個(gè)你死我活。”
阿霧停下來,等榮三老爺說話。榮三老爺默了片刻道:“你莫忘了,外頭瘋傳你大伯和二伯都強(qiáng)迫過王氏?!碑?dāng)然這話自然是有王氏作為佐證的,才能流傳那么廣。
兄弟、父子共妾,真是好熱鬧的一出戲,外頭傳得可熱鬧了,還有人編了段子來唱。
總之是,大老爺討不了好,二老爺也是一身騷。即使請封,二老爺也未必如愿。
老爺子三個(gè)兒子,兩個(gè)如今都可能不被皇帝看好,那庶出的三老爺就有承爵的希望了,何況他本身就是狀元,又是禮部侍郎,很得隆慶帝看重。
“是啊,所以女兒才說這是好時(shí)候。”阿霧看了看榮三老爺。其實(shí)對于自家老爹的默然,阿霧也是能理解的。同是國公府的兒子,若三老爺能承爵,那可真就慰了他姨娘的在天之靈了。
這并非說榮三老爺就是貪圖安國公府的富貴,而實(shí)乃意氣之爭,備受打壓多年的庶子,一朝咸魚翻生,居然成了安國公,這就是最好的報(bào)復(fù),難怪榮三老爺分家的心淡了。
“可是他們看不透,爹爹卻是看得透的。”阿霧為了體諒榮三老爺,怕他難堪,特地在打擊他之前送了他一頂高帽子。
榮三老爺又看了看阿霧,示意她接著說。
“庶子承爵,在本朝也有,但那是家中無嫡子的情況,而且還要降等。老爺子是不會(huì)同意的。”阿霧道。
榮三老爺眼中的光芒暗了下來,他知道阿霧說的是實(shí)話。就算他也是老頭子的兒子,就算老頭子偏心他,可涉及到世襲罔替安國公府要降等承爵,老頭子就算拼死也不會(huì)同意的。這一點(diǎn),榮三老爺很了解安國公。
“何況,圣上下這道旨意,對爹爹恐怕另有重用?!卑㈧F話鋒一轉(zhuǎn),把榮三老爺?shù)男臍鈨河痔崃似饋怼?
榮三老爺其實(shí)心里也掂量過皇帝的意思,只是沒想到自家女兒居然也能看出來,“哦,怎么說?”
阿霧正待要開口。
榮三老爺卻道:“不急。”旋即對外頭喊了一句,“百勝,去給六姑娘沏一杯熱茶來?!边@是要長談的意思,也是給百勝信號(hào),讓他在外頭守著,不許人打擾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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