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洺修并未在宮中久待。
而燕辰豪也沒挽留他,只說改日設(shè)宴再邀他進(jìn)宮商談兩國邦交一事。畢竟楚坤礪和上官淑蘭,一個(gè)尸焚大火、一個(gè)剃度出家,這時(shí)候請人吃吃喝喝屬實(shí)不妥。
待楚洺修走后,柳輕絮看得出來,皇帝大哥心情大好。
“皇兄,您痊愈了?”她笑著問道。
關(guān)心是有,但打趣的成分更多。
燕辰豪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然后將門外的高淳喚了進(jìn)來。
“朕體感乏力,快扶朕回辰陽宮。”
看著他虛弱扶額的樣子,高淳都忍不住顫了顫肩膀,硬生生把笑意憋了回去。
“……是?!?
瞧著他半倚著高淳離開的背影,一副風(fēng)吹楊柳堪折腰的模樣,柳輕絮扯著唇角都不知道該擺啥表情了。
還真把自己當(dāng)傷患人士了?
咋不直接倒地上讓人抬回辰陽宮呢!
她朝巳爺看去。
巳爺搖頭啞笑,“隨他吧?!?
她嗔道,“就沒見過這樣當(dāng)皇帝的,小嫂子身懷六甲都沒他這么‘嬌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懷孕了呢!”
這種話也只有她敢說。
縱是巳爺聽到,也只是笑而不語,任她發(fā)泄牢騷。
“阿巳,今日之事,你怎么看?”發(fā)完牢騷,柳輕絮也不忘說正事。
“楚洺修有求于我們,我們之前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
“可是他又沒中蠱,他求解蠱之術(shù)作何?”
“自是為了解蠱。”巳爺摟著她肩,與她細(xì)細(xì)說了起來,“大湘數(shù)代帝王豢養(yǎng)術(shù)士,如今雖然破了例,但遺留問題想必不會少,何況術(shù)士并未斬盡,如舞毒之流還逍遙法外為禍?zhǔn)廊耍闶且粐?,能主宰一方,但也做不到萬無一失。與其各種嚴(yán)防死守,不如找到對癥之藥,此乃以絕后患之上策?!?
柳輕絮邊聽邊點(diǎn)頭。
這一點(diǎn)她倒是沒深入的去想過。
巳爺冷不丁問道,“絮兒,你對楚洺修有何看法?”
她柳眉擰了擰,“此人沉穩(wěn)睿智,行事作風(fēng)張弛有度,既讓人對他生不出厭惡,又讓人對他不敢輕視??偠?,此人很有城府,若能為友,便是人生幸事,若為敵人……”頓了一下,她恨道,“若是敵人,一包老鼠藥,弄死便是!”
“呵呵!”巳爺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即說道,“他若有心學(xué)解蠱之法,那我們便不用擔(dān)心兩國交惡。”
“……嗯?!绷p絮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最好是這樣!
楚洺修若想要解蠱之法,以防備舞毒之流報(bào)復(fù),那他勢必要擺正態(tài)度。而楚皇一事,說白了就是對他的考驗(yàn)。
他若拿楚皇之死作妖作怪,那什么多余的話都免談,大不了兵戎相見,玉燕國兵強(qiáng)馬壯,還怕一個(gè)剛登基不久的皇帝?
不過看楚洺修的為人,頗具深謀遠(yuǎn)慮,應(yīng)該不會犯那種大傻。畢竟,在對付舞毒之流上,只有合作才會共贏。否則,吃虧的那一方只會是大湘國,絕對不會是他們玉燕國。
因?yàn)椋馑?、解蠱之法,全在他們手中!
“楚皇一事無需我們再操心,眼下該清理門戶了,否則皇兄的傷無法痊愈?!?
柳輕絮也被他最后一句話逗樂了。
蘇皇后好解決,因?yàn)樗麄兓实鄞蟾缭谀峭砭鸵呀?jīng)頒下了廢后文書。所謂的清理門戶,說白了就是懲治燕容熙和燕容泰這兩兄弟。
他們到底是皇子,皇帝大哥下不去手,只能把這事甩給她家這位小皇叔。
這事沒解決前,皇帝大哥會一直‘癱瘓’的!
“阿巳,你打算如何做?”
“不知?!碧岬皆趺窗l(fā)落燕容熙和燕容泰,燕巳淵嘆了口氣,“還是問問皇兄的意思吧,若皇兄愿意為燕容熙和燕容泰解蠱,那便說明他們死罪可免?!?
“……”柳輕絮垂著眼,嘴角還暗暗抽一下。
其實(shí)他們兩兄弟都沒想要燕容熙和燕容泰死,只不過怨恨難消,所以才把燕容熙和燕容泰給涼在一邊。
不過這樣也好。
那兩個(gè)家伙如今被關(guān)押在大牢中,的確安分多了。
……
郊外。
雖然在他們面前所立的只是一座衣冠冢,可楚中菱還是哭得泣不成聲。
蕭玉航知道他們這是在向楚坤礪作最后的道別,遂也沒拉她,只是安靜的陪同著。
楚洺修摸著無字碑,良久才從地上起身,并將悲痛中的妹妹扶了起來,“別哭了,你和母后都在玉燕國,父皇在這里,不會孤獨(dú)的?!?
“皇兄,你放心,以后我定會常來這里陪父皇說話的。”楚中菱哭著說完,又哀求的問他,“皇兄,我想去寺院看母后,行嗎?”
楚洺修雙眼泛紅,往天看了看,哽著嗓子道,“過陣子再去吧?!?
楚中菱又泣哭起來。
“好了,別把眼睛哭壞了?!笔捰窈娇此薜脹]完沒了,實(shí)在忍不住心疼,上前將她擁住。
“玉航……我真的好難過……雖然父皇母后都在玉燕國陪著我……可是……可是……家散了……”
這句‘家散了’,讓楚洺修忍不住緊閉雙眸,胸膛一顫一顫的。
看著他緊攥的雙手,再看看懷中泣不成聲的人兒,蕭玉航也是倍感酸澀。
還是楚洺修伸手拍她肩,哽咽道,“大湘是你永遠(yuǎn)的家,你若想家了,可隨時(shí)回大湘?!?
“皇兄……嗚嗚嗚……”
回到城內(nèi)。
已是傍晚。
蕭玉航和楚中菱送楚洺修回客棧。
“菱兒,你回房洗把臉,我同玉航說幾句話。”
“嗯?!背辛庖矝]多想他的用意,摸著黏糊糊的淚臉便去了他們隔壁的房間。
蕭玉航自然看出他是有意把人支走,遂等自家女人離開后,便直問道,“不知大舅兄有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