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平穩(wěn)地行駛在通往岳陽樓的路上。
蔣震低頭看了眼手機,是彭來昌發(fā)來的房間號。
他隨手鎖屏,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座,而后仰躺到座椅靠背上,閉目養(yǎng)神。
眼簾垂下,腦海里卻沒閑著,飛速盤算著今晚酒局的種種變數。
這場飯局絕非簡單的“慶功”,而是各方心理防線的終極博弈。
每個人的忍耐都已抵達頂峰……
彭來昌恨透了趙天成和高震岳的虛偽,恨不得當場撕破他們的面具;趙天成和高震岳則急于看到彭來昌“大勢已去”的慘狀,想當面戳穿他故作悲慘的偽裝。
而蔣震心中,還藏著一個未到釋放時機的“變數”——趙天成的兒子,趙然。
這段時間,郭曙光、張子豪和剛從西東回來的冷西峰,一直在為擊破高震岳的防線絞盡腦汁。
冷西峰在夜場摸爬滾打多年,氣場十足,本想從廣貴的夜場入手尋找突破口,卻終究失算了。
廣貴的夜場,遠比其他地方“干凈”。
那些底層小混混偶爾會鋌而走險搞點非法勾當,但真正的夜場大佬早已經洗白上岸,跟官場盤根錯節(jié),根本無從下手。
高震岳是從公安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謹慎得近乎偏執(zhí),從不張揚,想從他身上找破綻,難如登天。
除非公開懸賞舉報,可在廣貴,趙天成和高震岳早已織就一張關系網,這種方式幾乎行不通。
如果說趙天成是鋒利的矛,負責沖鋒陷陣、擴張勢力,那高震岳就是堅固的盾,專門幫他擦屁股、掩蓋痕跡,兩人配合默契,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但蔣震篤定,他們不可能沒參與過犯罪,只是隱藏得太深。
正當郭曙光等人一籌莫展時,還是郭曙光找到了破局的關鍵——與其死磕高震岳,不如從趙天成的親人下手。
于是,郭曙光讓張子豪派人接近趙然最要好的幾個朋友,打著“知道趙然是趙天成兒子,想攀附關系”的名義,大把砸錢。
年輕氣盛的趙然,根本沒意識到身邊人可能帶著目的,張子豪的人沒費多少功夫,就從幾個膽小的通學口中,聽到了“李晚”這個名字。
他們說,趙然虧欠這個女生,只要李晚開口,趙然幾乎是有求必應。
就這樣,順著這條線索,張子豪的人找到了那個因為趙然而輟學的女通學——李晚。
這個十九歲的姑娘,成了撬動趙天成防線的關鍵支點。
另一輛駛向岳陽樓的轎車里,氣氛卻壓抑到了極點。
趙天成坐在后座,臉色陰沉。
旁邊的高震岳正拿著手機打電話,語氣急促,當電話里傳來“李晚”兩個字時,趙天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和不耐——又是這個女人!
——他這個兒子,簡直是走火入魔了!
“行了,我知道了?!备哒鹪罀炝穗娫?,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趙天成冰冷的聲音打斷:“電話掛了就啞巴了?趕緊匯報!磨磨蹭蹭的想什么呢?”
“哦……”高震岳打了個激靈,連忙轉過身,語氣恭敬:“趙書記,您別太擔心,這事兒我肯定能擺平。說實話,還是趙然太年輕了!去年這事兒明明都商量好了,給了李晚三十萬,讓她不要再糾纏,怎么現在又冒出來了?這里頭肯定有貓膩!十九歲的小姑娘,三十萬夠她花一陣子了,沒必要再找事啊?!?
趙天成的臉色更冷了,嘴唇抿著,沒說話。
高震岳見狀,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安慰:“您放心,我已經讓人全力偵辦了。我琢磨著,八成是這小姑娘心里還憋著氣,找了幾個人給趙然一個教訓。酒吧的監(jiān)控不管是店內還是店外,都被破壞了,動手的是三四個人,明顯是有預謀的。我一會兒跟趙然聯系下,問問具l情況,大不了咱們再給她點錢,息事寧人?!?
“問題的關鍵是趙然!”趙天成猛地拍了下座椅,語氣里記是恨鐵不成鋼的怒火,“你看不出來嗎?他對那個李晚根本放不下!”
“唉……趙然還小,不懂事。”高震岳無奈地說。
“小?我像他這么大的時侯,都已經是鎮(zhèn)上的大隊長了!”趙天成怒不可遏,聲音提高了幾分,“現在的孩子就是被慣壞了!放著大好前途不珍惜,整天沉溺在情情愛愛里,像什么話!就他這樣,將來能在官場上有什么作為?簡直不可能!”
就在這時,司機緩緩開口:“趙書記,到了?!?
轎車一個拐彎,駛進了岳陽樓的停車場。
這座飯店是彭來昌的“根據地”之一,裝修高檔,位置隱蔽,平時是官場中人私下聚會的首選。
但此刻的趙天成,記心都是兒子被打的事,早已沒了跟彭來昌演戲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