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她覺得這一覺睡了好久。
可她卻并沒有感覺腹間饑餓,舔了舔唇,發(fā)現(xiàn)嘴上有股血腥味。
三四天。
或許還久一點。
人是需要進食的。
那她吃的是什么。
難道秦執(zhí)割了他的肉給她吃?
想到這里,秦湘玉更想吐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秦執(zhí)說,“是狼肉?!?
原來是遇到了狼。
據(jù)她所知,狼一般是不會單獨出現(xiàn)的,這種情況,就只能是秦執(zhí)遇到了一群狼。
那他受傷,也在情理之中了。
秦湘玉咬著肉,又柴又腥。
她忍著想吐的欲望,咽了下去。
那股反胃之感卻怎么都壓不住。
黑暗中,有東西碰了碰她。
“喝水。”
如久旱逢甘霖,秦湘玉拿出水壺猛灌,喝了許久,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秦執(zhí)受了重傷,他們這些日子的水哪兒來的。
可這水除了有股腐朽的氣息,并沒有什么怪味。
莫不是秦執(zhí)一直剩下來的?
她頓了頓,這才開口:“你喝嗎?”
秦執(zhí)搖了搖頭。
說:“這幾日我傷重,你出去取水不便,能省則省?!?
能省則省,想到方才她浪費的水,秦湘玉突然生出不是滋味來。
她這人就是這樣。
但凡旁人對她好,真心誠意,發(fā)自肺腑的好。
她就忍不住心軟。
因而,也吃了不少虧。
而對秦執(zhí)。
這個身體上和精神上都傷害過她的人。
現(xiàn)在在他重傷之際。
他卻,為她著想。
秦湘玉不經(jīng)意想到。
那時他獨戰(zhàn)狼群,為何沒有拋下自己。
她一邊恨他,一邊生出其它滋味來。
她無法原諒他。
可他又是切實地救了她的命,因而,從道義上。她該感激他。
兩個念頭都不愿妥協(xié)。
氣氛就那般沉默了下來。
秦湘玉聽到秦執(zhí)不受控制的咳嗽聲。
她說:“外面霧障散了嗎?”
黑暗中,秦執(zhí)沉默著,過了好久。
他才說:“你可以去看看?!?
這里的氣氛委實沉悶,加上空氣也不流通,秦湘玉微微推開石頭。
陽光就順著石頭的縫隙一點一點透進來。
長久處于黑暗中,眼睛有些不適應(yīng)的干澀感。
秦湘玉眨了眨,然后推開一個小縫。
往外看去。
是透亮的天。
浸染著她的情緒。
她猛的推開石頭。
碧色的枝葉在陽光下透出五彩的光斑。
秦湘玉半跪著仰頭,努力的呼吸涌進來的新鮮空氣。
仿佛長久的霧霾,就那般被一雙溫柔的手揮散。
她沉默了良久。
才轉(zhuǎn)頭,往黑漆漆的洞中看去。
陽光一點點透進來,一點點露出秦執(zhí)的面孔來。
面具不知何時已經(jīng)掉了。
露出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甚至連唇角都干出一片片枯皮,微擰的眉眼流露出一股孤冷,整個人散發(fā)著腐敗的,死亡的氣息。
她第一次見這樣羸弱的秦執(zhí)。
對。
羸弱。
像是一頭長久以來匍匐在她頭頂?shù)男郦{,用尖利的爪牙威脅她的脈搏,逼她臣服,而現(xiàn)在她以為跨越不過去的雄獅已經(jīng)接近死亡,虛弱的癱在地上,茍延殘喘。
秦湘玉心中無端的生出一股暢快。
一股長久以來,被壓抑的無法抒發(fā)的暢快。
她問:“秦執(zhí),你要死了嗎?”
聲音中并無惡意,就像單純的詢問。
問他今日是否有用過早膳。
他疏忽睜眼。
瞧著她。
她落在光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