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的寂靜,宛如將所有人置身于一個密閉空間里,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程為止倔強的昂起頭,并未因為父親的質問而收聲,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徐碧:“沒有分清緣由就來罵人,這難道就是奶奶強調的‘規(guī)矩’?”
“夠了!”程老幺不耐煩地呵斥一聲,本來想要責罵幾句,但看著程為止使勁眨巴眼睛,眼淚已經在眼眶旁打轉,卻還是努力地保持平靜的樣子,就只好轉頭說道:“這件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的,這幾天阿淑你就暫時莫去辦公室……”
寥寥幾句,似乎就已經為裴淑蓋上了一頂帽子。
那毫不留情轉身關上門的舉動,也深深地傷害了程為止的心,她抿唇,似乎要將那即將流出的眼淚給收回去。身旁站著的裴淑則是一句話沒說,直接拎著包要往外走。
“媽媽——”程為止小聲喚了句。
裴淑沒有回應,身影很快就匯入了下班的人群中,如同咸鴨蛋般沉甸甸的夕陽將她照得有些模糊不清。在眾人都心情復雜時,奶奶徐碧卻像是打贏了一場勝仗,歡快極了地對周圍人嚷嚷道:“哼,有些人啊就是要好好教訓一下,才曉得厲害!”
程為止悄然握緊了拳頭,硬生生將想要反駁的念頭給壓了回去。
“還愣著干嘛,寫作業(yè)去,待會兒奶奶給你弄頓好吃的?!毙毂绦Σ[瞇地看著程為止,只是語氣里的彎酸卻是抑制不住地冒出,“過了那么久的苦日子,今天總算是舒坦咯。”
她轉身進了廚房,里頭很快傳出一陣叮叮當當?shù)捻懧暎认袷窃谛箲?,又像是在為自己終于奪回了掌管廚房的權利而感到欣喜。
偌大的工廠,就只剩下了程為止和那零星幾個工人。
熱鬧是一時的,工作卻是永恒的,閑碎語過后,大家再度沉浸于加班中,“噠噠噠”的機車聲宛如夢魘一般將程為止包圍。
相比較大人們的遠走,她卻只能尷尬地停在原地,被迫承受著耳畔的議論聲。
“dear
r
cheng……”
一張寫滿英文,措辭官方的英文郵件忽然跳出電腦屏幕,程老幺瞇眼研究了會兒,最終還是將程萬利叫了過來,“萬利,你看看,這上頭是寫的啥?”
“估摸著是催促咱們簽合同吧,外國人都這樣心急得很?!背倘f利還在與程老幺說笑,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焦急,目光鎖定在電腦上后,非常利索地將一個翻譯軟件調出,并介紹道:“幺爸,你以后可以直接用這個來看郵件,方便得很!”
幾秒鐘后,翻譯軟件很快給出了答案。
“什么?!”程老幺頓時臉色一變,程萬利拿著鼠標晃動了下,找補般地解釋:“我再換個人來看看,說不定是我們翻譯錯了?!?
畢竟倆人都只是高中畢業(yè),有些復雜的英語單詞壓根不認識,別說這郵件里還使用了大量長難句。
“來來來,小徐,你幫著翻一下。”程老幺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骨,下一刻卻感受到了隱隱的疼感,他忽然就想起之前被人堵在巷道里的滋味,這一瞬間,整個后背都有些出汗。
熟悉的恐慌感,再次襲來,讓他很難再保持理智和冷靜。
“師傅,信上說因為市場策略調整,所以對方要取消訂單呢!”徐慶輕聲念完信件,同樣露出疑惑表情,“怎么會呢,好好的咋會這樣?”
“這外國人就是不講信用,幸好之前還給了一筆定金,否則我們可真是要賠死了!”程萬利脾氣很沖,直接在原地開始痛罵起那外國客戶。
沒幾秒鐘后,他又看著臉色難看的程老幺勸道:“幺爸沒事,不就是一個客戶嘛,大不了以后我們再找一個就是了,正好我包裝部在準備接外單……”
本來與朋友、妻子吵了一架后,程老幺心情已然跌入谷底,現(xiàn)如今又遇到這件事,著實有些難以接受,“萬利,多虧有你還愿意陪著幺爸……”
還好,只要大家愿意一起共渡難關,那身上的擔子也稍微減輕了些。
“沒事,我們都一家人嘛?!背倘f利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待他走出辦公室后,徐慶才再次走上前,低聲嘀咕:“師傅,你這郵件是從哪里來的?”
畢竟只是客戶的一個單方面的通知,似乎有些太草率了……
“忽然就跳出來的,不過也可能是剛才就出現(xiàn)在電腦里了,我忙著查賬單沒有留意?!背汤乡勖α艘惶?,遺傳的頭疼病再次犯了,就找個沙發(fā)倚靠,短短的一瞬間,像是老了好幾歲。
瞧著他這憔悴的模樣,徐慶不好再打擾,只能將注意力聚在眼前的電腦屏幕上,同時再次核對這份-->>海外郵件。